在那些时刻里,方羲不是乐于磋磨人的大小姐,会在寒冬腊月跑来公司慰问自己,然后那么凑巧地碰见一块来自过去的、阴魂不散的碎片;洛也也不是惹是生非的麻烦精,但碰见方羲的洛也就是了,两个人在他身后吵吵嚷嚷了一路,扒拉着纸盒问:“这只小猫咪叫什么名字?”
文暄随口说叫乐乐,其实谁知道呢。生它的母猫早已经死了,养过它一阵的男人也跑了,发给他一条很长的、充斥着追忆过去、悔不当初以及自我感动的话,然后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把累赘丢给自己。
难道他就会要么?
洛也至今不知道他把猫送人了,还以为只是寄养在朋友家,偶尔还会吵着要看照片——因为抱过一只幼年期小猫,就自以为是猫猫的长辈了。
文暄被他吵过几次,就从网上找了几只花色接近的网红猫,把照片发给他看。
也不知道他现在发现出问题没有,毕竟文暄做得实在有些糊弄人,连水印也懒得去。
但文暄一直记得那一天,他从长而幽深的楼道里出来,天上又下起了雪,黑脑袋(方羲的,他那个时候还没染头发)和红脑袋凑在一起,关切地问你穿这么少冷不冷啊,主动摘下自己的围巾给他裹上。
文暄一句“谢谢,不用”还没说出口,那两个人转身,合力把一个巨大的雪球举起来砸在了他脸上。
在震耳的笑声里,文暄发誓,要他们用一辈子偿还今天。
再回神时,洛也不在旁边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江遇乐给他发来一张照片,看指甲形状和手指长度是他自己的,只是上面缠了几圈绷带。
文暄问他怎么了,不小心划伤了吗?江遇乐飞快回复:方羲咬的。
隔着一层屏幕和南北之间遥远的距离,文暄猜不出来他又在闹什么。反正江遇乐总是这样,谁在身边都没差,他可以无差别地粘着所有人,只在需要人撑腰的时候才会找上自己。
文暄把下意识想问的那句“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顺着平日里的做法怀疑了一下真实性,然后在更刺眼的“我去找陈骋”面前,顺理成章退让了,对他说我替你作主行了吧。
洛也从外面拿来两杯奶昔,巧克力的和哈密瓜的,回到阳台时,看见文暄在和人打电话。
他本能地以为是仇娅要回来了,满世界找地方藏奶昔,听了两耳朵才发觉似乎不是她。
洛也问:“什么做队长的样子,你在跟谁打电话?”
“先这样,你处理吧。不要吵架,好好相处。”文暄结束通话,抬眼看向洛也,“和方羲。”
“大小姐又怎么了?他和江江吵架了?”洛也把哈密瓜那杯递给文暄,“谁吵赢了?”
“不知道。”文暄接过喝了一口,垂眼说,“反正我输了。”
第44章 “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喊妈呀。”
“你输哪了?”洛也没听懂,奇怪地问,“你也跟他们吵架了?”
“没有。”文暄不经意往下面瞥了一眼,一个十分眼熟的身影映入眼瞳。他将哈密瓜奶昔放到手旁的小桌上,偏头看洛也叼着吸管以一种十分可观的速度在消灭巧克力。
“你现在体重多少?”文暄突然问。
“你问这个干嘛?”洛也警惕地睁圆了眼睛,瞥了他一眼,含糊宣布,“反正我这段时间瘦了很多,离标准已经很接近了,你不许向球姐告状。”
“不告状。”文暄不动声色地说,“稍微关心一下你是不是又在非法摄入巧克力。”
他拍了拍洛也西红柿色的后脑勺,转身往室内走去。洛也像只黏人的小狗一样,下意识跟紧他的脚步,边走边问:“我刚刚出去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我妈的车已经到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她?”
“不要。”文暄在沙发坐下,随手抽了一本杂志看。
洛也挤到他身边,“你就一点都不想跟我见父母吗?他们两个都见过了,虽然不是我愿意的,总之现在就差你了——哦不对,”洛也的脑海里浮起另一个人的脸,“还有江江。”
“你还要带江遇乐见父母?”文暄抬眼问。
洛也眨了眨碧绿的眼睛:“不行吗?”
“我不去。”文暄随便找了个理由,“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叫洛姐跟你差辈了,叫阿姨我怕她团队瞪我。”
洛也一本正经:“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喊妈呀。”
“……”
文暄懒得搭理他了:“不敢,你自己独享和洛渝女士的美好会面吧。”
“啊~文文,你不要这样。”洛也摇他手臂,把那个“啊”和“文文”三个字念得婉转起伏。
杂志啪嗒一声落在地毯上,文暄想推开洛也却怎么也抽不出手臂,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只大型犬缠上了,可他没有肉条给他,或者他自己就是那根肉条。
他无奈地侧过脸,捕捉到洛也绿色瞳孔中隐隐浮现出的局促不安,一个想法击中大脑,文暄脱口而出:“你不会是害怕一个人见她吧?”
空气安静了几秒。
洛也松开了他的手臂,伸手拿过巧克力奶昔,压惊似的喝了一口,鼓着脸颊若无其事地哼了一句:“怎么可能,那是我妈。”
文暄狐疑地看着他,看得洛也如坐针毡,几乎要蹦起来,破罐子破摔一般承认——是啊我就是害怕,不敢一个人去怎么样嘛,你到底陪不陪我时,身后的房门“啪嗒”一声,开了。
“小也,你稍微收拾一下,中午洛姐打算带你去吃——”
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响起的是“扑嗒扑嗒”的脚步声,仇娅一身精干的小西装,居高临下站到了两个人面前。
“是谁跟我发誓这个月内戒糖戒碳水一定要把体重减下去,再碰巧克力就吊死在我面前的。洛也,你先来回答一下?”
洛也不敢出声,文暄捡起地上的杂志放回桌上,默不作声地往旁边挪了一点,避免被炮火波及。
他挪开的举动却突然唤醒了洛也的记忆,他想起文暄往楼下看的那一眼,还有随后就把哈密瓜奶昔放在阳台外面的动作,绿色的眼睛里充斥被背叛的不可置信:“你刚刚明明已经看到球姐回来了,就是故意不告诉我的!”
文暄被打断,他只能解释说:“因为你刚刚突然和我说见父母的事,我就忘了跟你说。”
洛也偶尔也没有那么好糊弄:“你才没忘,你就是故意的!”
文暄也不挣扎,索性承认:“你说是就是吧。”
“见什么父母?”仇娅面露警惕,冷声说,“你俩谁敢早恋也别在我面前表演上吊了,我亲自勒死你们。”
“我跟文文开玩笑的。”洛也嘟囔,“你管我们这个还不如去管陈骋呢,让他少约几个吧他一个人的绯闻kpi顶我们四个,也不怕得病。”
“笃笃——”
文暄闻声转头,看到陈骋立在玄关处,屈指敲了敲门,冰冷的眼神绕着洛也打了个转儿,漫不经心地开口:“说话之前,要不要先想想这里是谁的地盘?”
“我哪里说错了吗?”洛也不甘示弱地凶了回去,“你自己怎么样无所谓,能不能不要带上江——唔。”
文暄抬手堵住了他的嘴,表情平淡,清沉的嗓音却透出几分担忧:“不要吵架,好好相处不行吗?”
“好了,都少说两句。洛也你少惹事,说话之前过过脑子,别跟方羲学情商好不好?自己不自律,做错了事不服还总想带上文暄一起,人家欠你的吗?陈骋你——”仇娅停顿片刻后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洛也,你先去换身衣服,洛姐在下面等你。”
洛也眼睫微垂,轻轻地扑簌眨了一下。
文暄收回手,安静看着洛也,乌沉沉的眼睛里浮起一点真实的忧虑。他听见洛也一贯清亮的音色被压得很低,小声应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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