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斯弋不禁打了个哆嗦。
一阵阴影自头顶压下,盖住了冰凉而下的雨滴。
钟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下雨了不躲也不撑伞,你是想干脆生病躲过今晚的饭局吗?”
夏斯弋回过神,注意到了撑伞站在他身边的钟至。
门口川流不息的车辆还在拥挤,熙来攘往的人们纷纷撑起了五颜六色的雨伞。
夏斯弋没说话。
周五下午本就是大学生们出去潇洒的日子,聚集在门口等车的人不计其数,加上学生放学和下雨这两个debuff,估计没半个小时是出不去了。
钟至撑着伞带他往前走:“走吧。”
雨伞给与了两人遮蔽,没有令他们陷入被人指戳的尴尬。
夏斯弋提醒他:“可没人开车来接我,人这么多,打不到车的,我们往远了走走吧。”
钟至沉默地带他继续向前,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前拉开车门:“我就不能提前叫网约车吗?”
在一片等待的哀怨中,夏斯弋跟着钟至远离了潮湿粘腻的雨水,钻进了空调车。
堵了一路的车,两人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到夏斯弋家。
钟至打开车门,先行下车撑伞。
他半个人淋在雨里,宽大的伞沿抵在车前,大有不让夏斯弋淋一丝雨的架势。
夏斯弋愣了愣。
往日他俩一向都是各自撑伞,偶有不得不同打一把伞的情况,也是暗自较劲抢伞,虽说大多时候都是他赢,但今天这种钟至主动让伞淋雨的场面,他着实的是没见过。
他不适应地下车,扶着伞柄往钟至那边推了推。
晃动的伞面带动断了线的雨珠,落在钟至干爽的手背上。
钟至不动声色地抚去手背上的水痕,换了只手撑伞,继而偏头与夏斯弋视线相接:“准备好了吗?”
夏斯弋咽了咽口水,郑重其事地点头。
下一秒,钟至微凉的手指穿过他的虎口,凉感顺着力道侵袭进他紧张到发僵的指节,包裹住他整只手。
【作者有话说】
41:???
日常乞讨海星,乞讨收藏,给各位公主表演一段原地后空翻(我瞎说的)。
第14章 攥着吧,正好我手凉。
感受到钟至牵手的动作,夏斯弋惊愕地转过头去:“你搞什么?自己亲手写的约定全忘了?”
钟至不要脸得十分坦然:“我是写过那么一条规矩,但前提是你拒绝,所以你现在抽手,我绝不强迫。”
夏斯弋正欲挣脱,意外对上几米外屋内母亲们欣喜的目光。
夏斯弋:“……”
钟至的回话犹在耳畔,延迟的嗓音混合着雨滴落进草地的声音,透出几分得逞的意味。
夏斯弋转眼间切换出一个标准的笑脸,自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声:“行、啊,那我就奉陪到底。”
他脱开钟至的手,反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牢牢抓进掌心。
钟至指节紧绷,原本从容的步伐无意识地缓滞下来。
夏斯弋得意扬眉,与钟至相叠的手又扣得更紧了些:“怎么?不敢了?”
钟至敛去一瞬而逝的慌乱,放松下来任由夏斯弋抓着:“攥着吧,正好我手挺凉的。”
他们就这样在母亲们欣慰的注视下携手进了屋。
夏母笑意盈盈地说:“再不来我都要给你俩打电话了。”
钟至:“下雨天堵车了。”
他边回边抬手收伞,与夏斯弋交握的双手自然分开。
身上的雨还没擦干净,两人就被热情地招呼到餐桌前。
钟母兴奋地看向两人:“今天我还做了两个新菜呢,快猜猜是哪两个?”
桌上摆了七八个菜,唯有两道焦糊得明显,每一寸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屋内陷入一瞬间的安静。
钟至朝夏斯弋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别忘了相亲那天你答应我的事。”
夏斯弋愕然,蓦地想起那天他为了免于母亲唠叨,请钟至帮忙接母亲视频电话的事,那时候他答应钟至,下次吃饭时要吃光叶阿姨做的饭菜。
……这点事他居然记到了现在!
行,可以。反正横竖是躲不过去了,不就两道菜吗?他今天就是豁出去全吃了也得拉个垫背的。
夏斯弋反应极快地加入看客行列,托起下巴也朝钟至望过去。
周遭期盼的目光全部落在钟至身上,他被迫担起评鉴的艰巨任务。
他低头扫视了一圈桌上的菜,视线反复流连在那两道菜品上,为了不驳母亲的兴致,他昧着良心摇摇头:“这些菜都差不多,我看不出来。”
夏斯弋故意“啧”了一声,丝毫不手软地挖起坑:“我看你眼神一直往这两道菜上瞟,肯定是迫不及待想尝尝吧?”
钟母的眼眸一亮:“挑得可真准,这两道菜就是我做的。”
“是吗?”夏斯弋故作惊讶地拿起筷子,夹起其中一道菜送到钟至嘴边,“那你快尝尝。”
盯着送到眼前紫不紫黑不黑的一团菜,钟至怎么都张不开嘴。
夏斯弋适时地继续倒油:“叶阿姨,他嫌您做得不好。”
一句话把钟至架到不得不正面做出处理的位置上。
钟至的唇角不甚明显地一抽,在硬着头皮吃下和巧言令色解释中选择了后者。
他笑然:“妈,一个人的才华总和是一定的,分太多在一个领域上,其他领域……”
话还没说完,钟至就眼睁睁看着夏斯弋调转筷子的角度,把那口菜送进了自己嘴里。
钟至:“…………”
这是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招式。
夏斯弋津津有味地砸吧着嘴,又继续夹菜:“好吃啊。”
钟母不满地瞪了钟至一眼,无言胜过万言。
钟至咬牙端起筷子,夹了一口塞进嘴里,瞬间被过量的咸味呛咳一口。
夏斯弋睨了他一眼,幸灾乐祸地又塞了一口:“真不错。”
夏母哭笑不得地接了杯水递给钟至,杯子还没碰到钟至的指尖就被钟母夺来放在了夏斯弋面前。
她说:“不用给他喝,还是给我们弋弋多喝点水。”
一场无声的战役自此拉开帷幕。
他们开始给彼此夹对方讨厌吃的菜,菜肉堆满了饭碗。
两位母亲在一旁哭笑不得地看着,只当他们是胡闹,并未打扰。
较劲了整个晚饭时间,两人完全忘了演戏那茬,反倒不着痕迹地混完了这场考验。
饭后良久,雨势还未减,钟母自然地提起留宿的事。
预感到什么不妙的东西,夏斯弋抢在母亲们分配房间前抢先打了好几个喷嚏。
钟母关切道:“怎么了这是?”
夏斯弋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发虚:“应该是不小心淋到雨,可能要生病了。”
夏母煞有其事地“哎呦”一声,顺坡而下道:“那晚上你和小钟睡一间房吧,万一晚上发烧他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情况急转直下夏斯弋连连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要是传染给钟至就糟了,让他睡客房吧,睡客房正好。”
夏母:“那屋的被褥还没换呢,不好睡,还是——”
不就是换被子吗?
夏斯弋立刻精神了好几个度:“我帮他换,我现在就去。”
他一溜烟跑进客房,强行结束了今晚的分房行动。
夏斯弋大概也没想过,他居然会有一天主动帮钟至干活。
他从柜子里找出干净的被单,没好气地剥离床上原本的被单。
折腾了一会儿,钟至走了进来。
夏斯弋当然不会放过抓他干活的机会,人刚一靠近,就转手把搞了一半的被子扔到他手里:“喏,自己弄吧。”
钟至捞起被角,理直气壮地摇头道:“我不会。”
“嘿你——”
夏斯弋的话音突兀地戛然而止。
是了,他俩自小家境优渥,事事有人照料,若不是他家中突遭变故,他本也是不会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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