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斯弋的语气滞涩:“这是……”
钟至从台子上随手取出一枚戒环:“来做一副只属于我们的戒指。”
夏斯弋微微发愣,眸底不可避免地盛入银灿灿的戒环光芒。
身旁,钟至柔和的嗓音钻入耳腔:“有喜欢的吗?”
他垂眸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款式,一时有些挑花了眼。
最后,两个人眼光一致地选了对素圈。
他们的手差不多大,圈口也选择了同一大小。
没了外人的目光,夏斯弋也放下了遮挡脖子的手,整个人放松下来。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两个人,小锤敲击的声响印刻着爱的痕迹。
钟至耐心地向夏斯弋解说做戒指的步骤,时不时偏头看看男朋友的进度。
在发现他着力的角度不对时,立刻起身握住他的手,手把手地调整着方向:“刚才那样砸太容易敲到手了,这样比较安全。”
夏斯弋缓滞地转了转眼珠:“你为什么会做戒指?流程这么熟悉,该不是之前做过吧?”
他无意识地皱了皱鼻子,一股酸味浅浅地弥漫开来。
钟至捏在他掌外的手指细抚着他手背上的皮肤,顺着他的话回道:“是啊,确实做过好几次来着。”
夏斯弋停下手上的动作,惊愕地回头看他,一语不发却胜似万言。
钟至温和地抓住那抹罕见的醋意,故意拖长话语间的间隔,缓缓道:“之前和好几个店的老板都学过,都是为了今天的言传身教。”
夏斯弋绷紧的面部线条骤而放松下来。
钟至继续说:“而且成品都融了。”
“怎么了?”夏斯弋问,“做得都不好看?”
钟至摇摇头,眼神里满是认真:“因为在等你。”
空调的风机嗡嗡转动,出风口递来的暖意快速裹住夏斯弋。
钟至取来自己在敲打的戒条,将两段戒条上下合并。
他安置好模具的位置,握着夏斯弋的手在戒体上画了两道双层平行的虚线,虚线从一只戒环延伸到另一只,两两纠葛不休。
钟至的体温源源不断地递来,带来亲昵的安全感。
他指着模具上相隔甚远的一条狐尾和一只刺猬图案,示意钟至把它们分别刻在戒指内壁。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开始了新一轮的敲击。
一阵氧化打磨的功夫后,一对戒指新鲜出炉。
钟至仔细擦净戒指,在日光灯下打量了一圈:“好像还不错。”
说完,他反手托起夏斯弋的右手,把戒指戴到了他的中指上。
冷调的光芒打在银光闪闪的戒环上,回折进钟至淡色的眸底。
他抚着戒环,轻声道:“好了,这下总算套牢了。”
第86章 少年任性
屋子里静悄悄的,尘埃自顶灯飞舞而下,亮晶晶地落在夏斯弋的睫毛上。
他眨了眨眼,看着手中的戒指:“你……”
钟至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几句话便精准消弭了他的迟疑:“不是敷衍,也不在求婚,不用拿这么谨慎的眼神盯着我。”
他伸手戳了戳夏斯弋的眉心:“脑袋不大,里面装的想法倒是多。”
夏斯弋眼神躲闪着飘到一旁,语调含混地否认着。
钟至迎着他偏移的视线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也给我戴上吗?”
他手上的刺猬挂牌摇摇晃晃,应和着戒指上的银辉。
夏斯弋舔舔嘴唇,捏紧的戒指硌在掌心,竟滋生出别样的温度。
他缓缓摊开掌心,垂眸看向手里的戒指。
他想起了不久前姜阿姨在教室里蹲点给他们送情侣饰品的那一幕。
戒指的意义在他心里一直不同寻常,当时为了逃避和钟至戴情侣戒指,他还不情不愿地和钟至扣上了情侣手链。
时光流逝,他们竟要捡回曾经抗拒的,许以对方不变的承诺。
也许是他一动不动的时间过长,以至于钟至觉得他是在为难。
一段指尖旋即探来,自行穿过他掌间的戒环,笑道:“没准备好就下次,反正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夏斯弋沿着他抬戒指的方向移目到钟至脸上,近在咫尺的表情里并无失望,反而满满都是对他情绪的忧心。
他失神地盯了良久,钟至才出声问他:“我眼里藏着迷宫吗?”
夏斯弋不解:“?”
钟至说:“我感觉,你好像迷失在我的目光里了。”
他灿然一笑,拥着还在发愣的夏斯弋入怀,体温在拥抱中交互。
夏斯弋的下巴搭在钟至肩侧,清冽的香气涌入鼻腔,带来浅淡的清爽感。
钟至好像总是这样,每时每刻都会关注、共情他的想法,生怕自己因他生出一点犯难之感。
夏斯弋叹了口气,搭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探向钟至的手背。
指尖落在戒环外围,沿着他们亲手雕刻的印记细细摩挲,向外借力取出。
沾着体温的戒指沿着指腹脱下,钟至心慌地手指一僵,落在夏斯弋耳畔的呼吸也缓滞下来。
“夏……”钟至轻低的话音止于夏斯弋停下的动作。
夏斯弋托起被取到半截的戒指,沿着原来的路径又戴了回去。
不同的是,佩戴者发生了变化。
戒环固定于指缝深处,迎着夏斯弋的嗓音带来温和:“生日特权。”
夏斯弋提起手上的力道,掌心越过钟至手背上的皮肤,回应着反拥住钟至:“生日快乐,我亲爱的男朋友。”
清冷的光芒在无尽的暗夜里生发出温暖的色感,抚慰着两颗彼此依靠的心灵,印照着拥抱的缠绵。
·
一个周末就这么过去,新的一周到来,滞留在上星期里的困难依然无法解决——夏斯弋身上痕迹的颜色不淡反深,甚至似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夏斯弋边洗漱边看着身上的痕迹怅惘,纠结着是要重新把衣柜翻个底朝天,还是硬着头皮继续穿一天他的厚毛衣。
不过看样子,哪个方案都不靠谱。
直到,钟至从随行的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件高领内衬。
轻薄的衣物挡住眼前扎眼的晨光,夏斯弋的视线沿着钟至举毛衣的动作,一寸寸僵硬地移到他身上,眼底的困惑无以复加。
昨晚视频时钟至那点未完全摊开的坏心在此刻暴露无遗。
夏斯弋一阵恼火上头,抄起手边的牙膏就往钟至身上砸去。
钟至没有躲,倒是优先保护了手里的衣物。明明被牙膏正中了下巴,眼睛却只盯着手里的衣服,见它没脏才将将放下心来。
他从地上拿起被“丢弃”的牙膏,在台面上抽出两张纸巾,小心擦拭着。
被牙膏击中的位置泛着微微的红晕,明显的一道看着就心疼。
好在没有擦伤。
早知道钟至不躲,他就不扔了。
夏斯弋无奈地扯开唇角:“你今天怎么回事?都不知道躲的?”
钟至将牙膏归位:“我被砸到倒是没什么,挨一下也是我应得的。要是弄脏了这么唯一一件可以穿的衣服,那就麻烦了。”
夏斯弋一时语塞。
不得不说,钟至是真的很会拿捏他的弱点,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刚才还满溢的火气顷刻间便消散一空,堪称对症下药的典范。
夏斯弋努着嘴,从钟至手里接过那件“绝无仅有”的衣服。
他推人、关门、换衣服,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淡色的曦光沿着百叶窗的缝隙透进来,罩在夏斯弋身上。
套在身上的衣服稍稍有些大,衣物纤维里充满着钟至身上的气息,如同暖洋洋的拥抱,无时无刻不缠绕着他。
夏斯弋想起了有一次钟至在他家里洗澡的时候,也被迫换上过他的衣服。所以那时,钟至也是像他现在这般的感受吗?
夏斯弋又一次发现,从前的他好像也太能折磨人了。
他缓缓拉开洗漱间的门。
钟至还站在原地未曾离开,他一出来,那份隔着门板盯着他的视线重新落到了他身上。夏斯弋不能完全读懂那种眼神,但至少,那目光和他看到心仪的礼物时是有几分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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