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鳞尾温顺地垂在身后,只有尾尖时不时拍打一下地面,彰显主人内心的顾虑和不适。精神状态不佳的当下,应帙没有办法立刻收回精神体融合态,但好在头顶的龙角并没有冒出来,不需要向公众解释为什么蛇头上会长出鹿角,与此同时,鳞尾也是他强有力的作战武器,也勉强算是一个好消息。
生存赛首次物资空投是在最后一批空路学生落地的半个小时后,应帙计算了一下时间,大致在夜间18点左右。物资补给箱会随机提供食物、水和一些取暖工具,在那之前,他最好已经搜到考务组提前藏匿在比赛场地各处角落的武器,这才有机会和其他竞争对手争抢物资。
永略塔湖和角格萨雪域一样,也是清剿工作已经进行到中后期的无人区。这里虽然常年低温,被冰雪覆盖,但百年前也曾有过繁华的时候,常住人口最高达到过2万余。但随着人类对宇宙的探索不断深入,一些来自外太空的神秘物种或被航天员主动带回,或附着在航舰上悄然入侵,它们在地球上肆意地繁殖,打破生态链平衡,体内的辐射与病毒引起本地生物基因变异,在全球各地都引发了大规模不同种类的变异兽灾害。
在初期,普通人类对于这些变异兽群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采取防守和隔离的防御措施,一直到特种人的觉醒与产生,情况才有所改变。哨兵与向导或许也是人类受到外太空病毒感染的基因突变产物,至今以地球的科学都无法准确证明特种人的具体来由,但无可否认的是,特种人的到来让人类终于有了和变异兽的一战之力。
时至今日,科技的飞速发展和对变异兽的研究让普通人也拥有了对抗的武器,但特种人仍旧是清缴变异兽的中坚力量,基本每一名C级及以上的特种人毕业之后都会加入特工会,从事清缴变异兽的工作。
占地约10万平方公里的永略塔湖仍旧被标示为中低危险区,这里仍旧存在着部分变异兽的漏网之鱼,但都是分散的小型野兽,更不会出现大规模的兽群,这才会被划分出来成为训练区,给塔和军校的这群新兵蛋子们用来练手。
在走出不到百米的距离之后,应帙就眼尖发现了一个刻有考务组印徽的箱子,细长的长方体木盒,封条贴在锁扣处,明显还没有被人开启过。先行投放在场地内的这些物资基本都是武器,通过盒子形状判断,里面装的不是步枪就是长刀,最差最差,也能开出一柄高尔夫球棍。
应帙天真地以为这是否极泰来,开局地狱难度被黑暗哨兵阿普顿在高空中抓着揍了一顿,换来一把趁手的武器,勉强算是小赚,但等到他打开木箱,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之后,那点庆幸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把白色透明长柄伞安安静静地摆放在木盒里,握柄上代表着武器的攻击符号仿佛在嘲笑应帙的天真。
“……”
应帙犹然不信邪地把伞从箱子里取了出来,研究半天上面是不是有什么精密开关,比如说伞柄中间实际上还藏了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但是他开开合合数次,像一颗疯掉了的蘑菇,最终还不得不痛苦地承认,这就是一把标准的透明伞,常规使用方式是撑开挡雨,目前在比赛中也仅仅是额外增添了一项抡起来打人的用途。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慰小应主席痛苦的身心,在他获得这把伞不久之后,细如棉絮的雪花便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晶莹剔透。应帙下意识觉得会冷,但实际上遂徊的S+级体质非常好,再加上周如翊提供的防寒服也不知道到底安了什么高科技,走了两步他全身火热,在负二十度的气温下甚至有有点嫌衣服太多累赘。
朝着遂徊所在的坐标地走了几步,应帙干脆收了伞,让雪和冷空气迎面扑过来,他的脸颊因燥热而涨红,低温能很好地让他保持清醒。
应帙尝试着放开听觉,但仅仅是这一点细微的动作都立刻让精神域的疼痛无限放大,他不得已再一次收拢五感,让自己成为一个比正常人还要不如的瞎子和聋子,以此避免加深精神域的混乱。
太热了,应帙烦躁地阴沉着脸,为什么会这么热?仿佛被扼住了喉咙,就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炙烤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呼出一口白雾,眼睑微微耷拉着,舌尖无意识地舔舐碾磨着两边尖锐的犬齿,一直等到品到鲜血的腥味,舌苔上传来疼痛,应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好像因为五感过载而陷入了易感症状。
用更加粗俗的词语解释那就是,他发情了,正在迫切地渴望标记向导。
别的选手来体验生存赛,只有他是渡劫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刻,应帙凭借着最后的理智戴上了厚重的雪帽,并且将系绳打了个死结。这无疑让他更加的闷热难受,但暴露鹿角会更加麻烦,他无法信任这之后他到底会在易感期中间做出什么事情来。
无数负面的情感在应帙胸口翻滚着,暴躁、易怒、憎恨,他右手狠狠攥着那把该死的透明伞,想要发泄情绪,想要摧毁周身的一切。也就在这个时候刻有武器标记的伞柄才彰显出它真正的实力,即便应帙如此用力,它仍旧坚挺笔直,配置一流。
应帙察觉到自身的状态不对劲,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理智轻飘飘地浮至高空,以上帝视角冷漠客观地俯视着丑态毕露的他,给出这样下去会导致非常糟糕结果的评判,深埋在皮肤下方的指标追踪针会向考务组发出警报,他会因此被迫提前退出比赛。
——他什么都知道,但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易感期完全侵占了应帙的大脑,放大他的痛苦与情绪,让他在本能的驱使下不顾疼痛放开了五感,去寻找能够缓解他焦渴的向导。
这就是哨兵,极其强大而又格外脆弱的生物。他们是锋利的剑刃,需要向导作鞘。
他们生来便是残缺的,不完整的,是半块精美的璞玉,需要向导去填补他们缺失的另一半。
就在这个时候,一缕清浅的香味倏然钻进了应帙昏昏沉沉的脑袋,若有若无,却令他的犬齿再一次地变长,彻底抵开了下唇。
是向导素!
应帙猛地抬起了头,身体自己动了起来,快速朝着向导素来源的方向冲了出去。
能让他嗅到气味的向导,只有处于他身体内的遂徊,遂徊在这附近!无与伦比的欣喜和劫后余生让应帙头脑发热,没有任何思考和辨别的余力。不同向导之间的向导素气味是不同的,但易感期让应帙失去了理智的思维,他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想要见到遂徊,也就直线条地认为道路的尽头必定是遂徊。
标记他,标记他!
应帙清醒的时候绝不可能料到,他考虑再三要预留给遂徊特殊情况下的哨兵对向导的正向标记,居然有可能要预先用到他自己身上,实在是有点丢人。
他没有余力掩藏自己的脚步声,也以为不需要遮掩行踪,正因于此,不远处散发出向导素的人骤然听到异响,仓惶地转身就跑。
感受到向导的逃离,应帙十分愤怒,大喊道:“跑什么,给我停下!”
他这一出声,不远处的人顿时跑得更加拼命了。
应帙其实有无数次机会意识到异常,向导素的味道,对方的衣着,最简单的就是遂徊不可能会听不出来自己身体的声音,但这一切都被易感状态毁了,应帙就像是一头毫无理智的野兽,智商清零,一直到扑倒面前的向导,将他的帽子、雪镜、面罩都剥光,在动手扯颈带的前一秒,他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你是谁?”
应帙缓缓松开了压制身下男人的手,捂住后颈腺体上烫到红肿的齿痕标记。他已经被标记过,这具身体是有主的,其余向导对他的影响力会大大降低,并且在标记延续期间,身体还会发出警告,拒绝其他向导的示好接触。
但这并不代表其余适配的向导素就没有作用,被他袭击的向导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无意识放出了大量的向导素向哨兵示好,这些向导素阴差阳错地帮助到应帙,虽然对缓解易感期毫无帮助,但刺激了标记的肿胀和警示,使应帙终于清醒,大脑开始正常运转。
躺在雪地上的向导还处在心惊胆战当中,过了几秒看应帙仍旧没有下一步动作才逐渐平复下呼吸,看向袭击他的这名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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