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父倒也不为应帙的‘胡言乱语’恼怒,只是温声关心了他几句,聊了聊应帙远在深山老林执行任务渺无音讯的老母亲,又打来一笔生活费,随后关闭了通讯。
烦死了,应帙心生怨怼,却又无法真的去憎恨他的父母。
他明事理,有时候又分外讨厌自己的明事理。
……
放学回到公寓,遂徊也坐在沙发上研究下个月生存赛的新规则。
见到应帙进门,他露出了稍许紧张的神情,坐直身体,太攀蛇攀在他膝盖上,此刻也支起脑袋,嘶嘶地吐着蛇信。
“应帙……”他说,“关于生存赛,你要和我组队吗?”
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临到嘴边的话又被应帙压到了舌底,他冷淡地摇摇头:“不了,我和耿际舟组队,你和他撞等级了。”
遂徊似乎担忧的就是这件事,脸色变冷,沉着声替自己据理力争:“可是你们俩都是男性向导,这不符合加分规则。”
“他怎么会不值得3%的加分?”
“那我怎么不值得5%的加分了?”遂徊说,“而且理想的组队模式是哨兵高等级,向导的等级可以相对较低。你和耿际舟分别占据了S级和A级,想要利用加分规则就要找B级和C级的哨兵,这样的队伍很难获得好成绩。而我是S级哨兵,不对,我是S+级哨兵,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都比他更适合你。”
应帙勾唇一笑,看起来被很好地说服了:“好吧,你打动我了,那我就只能为你放弃耿际舟了。”
遂徊先是一喜,他原本只是想在应帙的队伍中有一席之地,至于完全顶替耿际舟纯粹是意外之喜。
但紧接着他又意识到什么,不满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这么做,故意逗我呢?”
应帙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一本正经地说:“从今天开始,一直到比赛结束,耿际舟和我们就是敌人了,并且他还是一名强有力的竞争者,在他面前切记要慎言,不要暴露我们的比赛计划。”
遂徊喜欢这种被应帙圈属到自己人范围内的感觉,特别是就连耿际舟都在这个圈子外面。
“另外,你也要坚定信念。”应帙看向遂徊,“别被挖了墙角。”
耿际舟确定加入应帙队伍无望之后,丧心病狂地打起了单挖走遂徊一人,留应帙当光杆司令的想法。
“听你这意思……我还挺抢手,有人想要挖我?”遂徊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那你是不是该允诺我一点好处,让我死心塌地地赖着你?”
“我给你的好处还不够多吗?我甚至还打算明天冒险给你做精神梳理。”应帙说着打开了塔学生论坛,上面铺天盖地全是求组队的帖子,当然,还夹杂着不少骂校长、骂教务处、骂赛事组、骂学生会的留言,逮谁骂谁。
听到精神梳理四个字,遂徊不讲话了,乖乖凑到应帙身边,放轻呼吸,双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向导的侧脸。
应帙确实生了一副好相貌,整张脸颜色都很淡,但嘴唇却是红润的,瞳色更是幽深的紫。上课期间他的长发会束起,回到家之后就随意披散在肩头。
他浏览着组队相关的帖子,头也不抬地问:“今天怎么不说疼了?”
遂徊注意力被打断,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应帙话里的意思。
“精神域不疼的时候频频找我求助,精神域真正疼起来的时候反倒一声不吭。”应帙转头看他,“你可真是奇怪。”
“……”遂徊不知道应帙是怎么察觉到的,十指攥紧,一句话也没有说。
大概是习惯了。他心想。每次头疼到不行了,止疼药又还没起作用的时候,他就会去找应帙,悄悄在阴影中注视着他,想象着对方向导素的气息。
有时候也会产生冲动,故意靠近,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努力嗅闻那浅淡的向导素。
但应帙其实很难找,遂徊大部分情况下都找不到他,即便运气好找到了,止疼药也早就起了作用,遂徊已经没那么疼了。
久而久之,大脑便自动为他的感知划了一条错误又美好的等式:看到应帙,就不疼了。
他现在每天都能看到应帙,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早就已经不疼了。
山羊巴弗灭出现在地毯上,应帙的瞳孔也转为了矩形,遂徊感觉周身的向导素浓度陡增了一倍,而巴弗灭则是把下巴搁在他的腿上,还舔了舔他的手指。
太攀蛇利维坦兴奋地游动,挂到山羊角上荡秋千。
“还满意你收到的好处吗?”应帙拖过悬浮框,“满意了就过来看资料,我们要找一个B级的女性哨兵和一个C级的女性向导。”
遂徊全身舒坦地靠在沙发上,手指搔刮着山羊的下巴,他接过应帙拖来的悬浮框,拉到自己眼前:“我目前比较关心那个普通人的人选,特种人毕竟都在塔里,军校那边我们怎么联系?”
“参加这次联合生存赛的普通人会在下周一来到塔,到时候我们有五天的时间进行互相了解和挑选。”
“你打算找一个什么样的普通人?”遂徊问。
应帙想了想:“聪明点的……吧?”
作者有话说:
遂徊:你知道一语成谶吗?
应帙:……
第34章
原本虞旌医生周六的排班是休息,但是周五下班之前,他意外得知遂徊向医院前台预约借用禁闭室,还提出了需要配备止咬器、束缚带等工具的要求,于是他周六又特意起了个大早过来,捧着杯咖啡乐呵呵地旁观喜羊羊鞭笞蛇精。
抵达塔医院之后,遂徊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冷淡下来,阴沉沉地在站着,像一具沉默寡言的雕塑。
这个地方带给了他太多不好的回忆,混乱、狂躁、黑暗与背叛。
应帙向导医提供预约信息,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转过身,就看到虞旌穿着常服,举起咖啡朝他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虞医生。”应帙也礼貌地回以问候。
“早上好,难得见你以这么清醒的模样来医院。”虞旌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拍了下遂徊的肩膀,“护士会带你去新的禁闭室。”
“谢谢。”遂徊垂着眸微微欠身,随后跟上已经在旁等候的小护士。
“他的状态看起来比以前要好上很多。”虞旌倏然对应帙说,抿了口咖啡,“你把他照顾得不错。”
“我没有照顾他。”这不是应帙谦虚,单纯就是实话实说,“他是自己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会使用智能终端,头疼知道往他身边蹿,还矢志不渝地骗吻和骗标记。
虞旌轻笑了一声,没说话。应帙倒是想起什么,问:“虞医生,听说您的父亲是塔校长?”
“嗯?听谁说的?”虞旌又喝了一口咖啡,纯正的冰美式,大半杯的冰块在黑漆漆的咖啡液里浮沉,看上去就苦到了舌根。
“易承澜。”
“哦,他啊……都说了我赢他是出于实力,都过去多少年了,还非认为比赛里面有黑幕。”虞旌笑了笑,“而且我的父亲是上、上届校长,早就调走了,你连任学生会主席那事,可别指望跟我打好关系之后能跟这任校长说上什么话。”
“……你误会我了,虞医生,我倒也没那么势利,每个行为都有目的性。”应帙面无表情地说。
虞旌捧着咖啡点了点头。
三秒后,应帙:“那你和这届校长是什么关系?”
虞旌:“……”
……
这一回,遂徊是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把自己捆上了束缚椅,引路的护士也从旁协助。小护士看起来弱柳扶风,实则力大无穷,使劲浑身解数差点上脚蹬,就为了确保遂徊被捆得像一颗粽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扣上最后的合金止咬器之后,她面朝监控比了个手势,干脆利落地离开了禁闭室。
遂徊莫名有些紧张,默默数着心跳声,等到数字抵达三位数的时候,走廊上响起了由远至近的脚步声,每一声都恰好踩在了心跳的节拍上,很快,银发向导推开门,缓缓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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