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为此感到惊讶,只是略微有点失望。昨天的时候,他与遂徊灵魂互换的这件事情上还附着着一种光怪陆离的不真实感,尽数褪去,即使应帙仍然觉得荒诞,但也不得不认真考虑起之后他要怎么办。
阖眼之前,应帙清楚地记得他睡在床铺的最中央,他的睡姿也向来老实,但今天他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躺在了最左边的床沿上,只要轻微翻个身就能掉到地上去。
至于出现这个情况的原因……不用怀疑,就是因为遂徊在他左边,向导素令他感到舒适,于是便不自觉地朝让他舒服的地方挪动。
应帙非常感谢今天醒来看到的画面不是他和遂徊睡在一张床上,相拥而眠,因为就他昨天读的那几部小说里,类似的情节出现过不下十次,其中光是同一本就用了五次,睡觉前主角们互相背对谁也不搭理谁,睡着之后就立刻滚到了一起,搞得男女主好像是南北极磁铁成精一样。
折叠床上,遂徊仍旧在沉睡,被子盖过半张脸,他侧着身面朝大床,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应帙下床踩着拖鞋走过地毯的声音都没有吵醒他,甚至洗漱完毕回来换外出衣服的时候,遂徊都还在睡。
应帙忽然想到,或许这名哨兵很久都没有睡过像这样的好觉了。
即使是在陌生的环境下,枕着狭小的床,但没有混乱的精神域,更不会半夜被活活痛醒……
——因为该死的苦头都被他应帙默默承受了。
想到这里,应帙不满地走过去掀了遂徊的被子:“起床。”
遂徊猝然惊醒,应激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在看到床边站着一名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的时候,瞳孔轻微放大,接着又倏然反应过来,绷紧的肌肉缓缓放松,微垂下头,声色沉闷沙哑:“……没换回来?”
“显而易见,没有。”应帙将一张纤维纸放到遂徊唇间,后者垂眸看了一眼,乖顺地启唇用唾液浸湿,然后他就看到应帙甚至都没有把纤维纸放进颈带夹层再戴上,而是直接贴在了后颈皮肤处,随意地坐到床边,眉心紧皱,显然在忍痛。
遂徊目光移至床头柜上的向导启蒙,又抬头看向应帙,将昨晚新获取的知识现学现卖:“血液中的向导素含量要比唾液中多80%……”
“别乱动我的身体。”应帙不耐烦地说,“现在我还能忍受,不算很痛……你快去洗漱,待会我们就去教学楼天台。”
遂徊不再多言,沉默地起身去了洗漱间。但不一会他又折返回来:“今天是周末,天台上锁,不对外开放。”
“那是给其他学生的规矩。”应帙捂着后颈闭目小憩,“而我是学生会主席,专门管这个,可以监守自盗。”
“……”
遂徊默默退回了洗漱间。
可下一秒,他又打开门,一本正经地问:“敬业里的向导素含量是所有体夜中最多的,还不会伤害你的身体,需要吗?”
应帙:“……”
应帙震惊地回过头,发现遂徊的睡酷鼓起了一块,状态非常明显。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到底是算他晨伯,还是遂徊晨伯?
第10章
场面一时间非常尴尬,应帙不明白遂徊到底是如何用这么冷硬的神情,说出如此令人窘迫的话,“别碰。”他站起身,目光不知道该落在哪里,“让它…自然消退……”
遂徊嗯了一声,“知道了。”
“……等下,”应帙突然又觉得有点可惜,敬业中的向导素浓度足有唾液的3倍,他现在要回塔,中午大概率还要陪着遂徊去找耿际舟吃饭……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做不到让遂徊用他的申体鲁一伐,然后他再把敬业吞下去或者放在纤维纸上贴在后颈。
“算了,”应帙坐回去,“你走吧。”
遂徊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纠结,语气平稳地开口:“应帙,在我们哨兵之中,向导敬业所代表的含义就是药品,和其他无关,类似于医生和画家眼中吃落的人体,不需要为此感到羞耻。”
这还是应帙头一回听到遂徊说这么长一段话来安慰他,更想不到这样的话会出自遂徊口中。他有些意外的同时,又不自禁勾起唇角,饶有兴味地问:“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遂徊垂下眸不作声了。
“你下得了手吗?”应帙问,“还是由我来?……但这样的话,好像更奇怪了。”
遂徊仍旧是一声不吭地站着,像一尊英俊矜贵的雕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没考虑过这个‘如何做’的问题,陷入迟来的尴尬。
放在今天以前,应帙绝不会想到他居然会笑着和一名偏远地区的资助生谈论这么私密的话题,尤其这个资助生还是遂徊。
其实最开始在父亲的书桌上看到六十名教育改革特殊资助生名单的时候,让应帙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这个名为遂徊的哨兵,没有其他原因,纯粹就是6个S的等级评价表实在是太惊人了,与生俱来的天赋,难以望其项背的实力,差距大到让人都很难产生嫉妒心理。
“还是别了,”应帙摆摆手,“出门之后你离我近点,别乱走就行。”
……
主席随口一句召唤,保管教学楼天台门钥匙的学生会干事兢兢业业地大周末从宿舍被窝里爬出来,不敢有一丝怠慢和怨言。
遂徊照着应帙叮嘱的那样,面无表情地为她送上两杯热奶茶,附带一声礼貌的:麻烦了,好哄的小干事顿时眉开眼笑,捧着奶茶乐呵呵地走了。
踏上天台,携着些许凉意的春风吹乱了应帙额前的短发,遂徊跟在他身后,左右环视一圈,给应帙指出那天下午他睡觉的地方。
一个很隐蔽的角落,还有点深度,上面有屋檐挡着,捉迷藏躲在这里应帙下辈子也找不到。
“你再躺进去试试?”他指挥道。
遂徊双手撑着地面,轻盈的一个翻越跳了进去,落地后他在里面席地而坐,微微后靠,示意他前天就是这么睡的。
应帙也走到先前被那名滥竽充数哨兵表白的地方,安静地等待了一会,不出所料,无事发生。
两人又交换了彼此的位置继续碰运气,但如果他们是运气足够好的人,那从一开始就不会出现灵魂互换的问题了。
“有没有可能我们需要完全复刻那天的情况,包括具体的时间和全部人物?”应帙猜测。遂徊不置可否,只问:“那你把那名哨兵一并叫过来?”
“我都不知道他是谁,去哪里喊?”应帙皱眉用指节敲击着额头,天台的风吹得他脑袋疼,然而等他退回楼梯间重新锁上天台门,情况也没有缓解多少。
这具身体的精神域情况真的非常糟糕,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靠近遂徊,这个令他感到舒适的人,凑到颈侧低头深深地呼吸,向导素一点一点地充斥这面狭小的平台,温柔地萦绕住他。
遂徊沉默地背抵墙壁站着,银发垂落肩头,有几缕不够柔顺的发丝在静电的作用下悄悄支起,和一旁的黑发交错挨连。
“回去吗?”他沉声问。
“不回去。”应帙仍旧低着脑袋,嗓音隐忍喑哑。
“那你想……?”
“我想?”应帙缓缓从遂徊颈侧抬起头,眼角赤红,瞳孔如淬了蛇毒一般,说话间,尖利的犬齿在双唇中若隐若现,“……我想咬你。”
这话着实有点性骚扰的意思,说完他就闭上眼用手掩住了脸,难耐又烦躁地叹气,后撤几步,拉开和遂徊的距离。
“原来这就是……S级哨兵的易感状态。”
恐怖的欲念,执着又直白的需求,永远得不到满足。
精神域的混乱勾起了应帙对于向导素剧烈的渴望,引出易感状态,在此刻的他眼底,遂徊就像是一块芬芳馥郁的香草口味甜点,让人想一口咬下,撕咬,啃噬,咀嚼,品尝内里香甜浓郁的果酱和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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