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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周如翊愁眉苦脸地怀疑人生,短短十分钟之内换了七八种姿势,坐立难安。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在回到城主家之后,当着应帙和遂徊的面拨通了和妈妈的视频通话。
不同于应帙三天两头闹失踪的无良父亲,周如翊的妈妈很快就接听了来自女儿的通讯,成熟温和的女声从终端中响起:“小翊,怎么突然给我打视频?”
这个回应速度,气得隔壁座位上的应帙给老父亲应识笺发了三条内容极具攻击性的短讯。
“妈~”周如翊的嗓音忽然嗲了三个度,“我想你了嘛~”
终端内随即传来了女人的笑声:“怎么突然这么粘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哪有~”
女人又笑了起来,问:“在城邦玩得开心吗?”
“开心~”周如翊还是嗲嗲的语气,充满了波浪号,“就是一个人有点无聊,妈,你要不要来陪我?”
“怎么会是一个人,你的朋友们呢?”
“我的朋友们……”周如翊瞥了眼坐在她对面小木椅的应帙,脑筋转得飞快,“他们都生病了。”
“病了?”
“对,”周如翊胡编乱造道,“他们昨天去爬山,然后,呃……摔断腿了。”
应帙、遂徊:“……”
女人也很诧异:“两个人都摔断腿了?”
“是那个哨兵摔断了腿,”周如翊也感觉到她的谎言非常离谱,但是既然话都说出口了,剩下的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那个向导……淋雨之后重感冒了。”
应帙、遂徊:“…………”
“那你呢?你没事儿吧。”
“我什么事也没有。”
“你要不要干脆提前回来?让你的朋友安心养伤。”
“……不,向导烧已经退了,哨兵,哨兵的腿也快好了,我们约好了等城主过完生日之后一起来我家玩,我一个人先走不太好……”
“哨兵昨天刚摔断了腿,你说他快好了?”
“哨兵他,恢复能力强悍……”眼见着谎言圆不过去,周如翊心一横,开启了耍赖模式:“妈~~~你就过来陪陪我嘛~~~这儿风景可好了~~~你就当是来度假了嘛~~~”
这十二个波浪号一出,周如翊就知道她以后在应帙和遂徊面前是再也没有一丝尊严也言了,她永远会以一个妈宝女嗲精的形象立足。
但好在她的努力还是得到了回报,屏幕后方的女人又一次笑出声来,如她所愿地摇了摇头:“真受不了你,行,我整理一下工作,明天来陪你。”
周如翊大喜过望地又撒了会娇,这才心满意足地关闭通讯。
悬浮屏熄灭的刹那,她立刻感受到两道凝重的视线落在她的头顶。周如翊也不敢抬眼去看应帙和遂徊此刻的表情,只默默降低存在感往楼梯口挪,等到踏住上楼的台阶时又弱弱地提醒:“那个,遂徊,我妈来之后,你能不能假装腿断了?”
说罢,她一溜烟到二楼冲进自己房间锁上门,当场上演自闭。
遂徊:“……”
等到周如翊彻底没了声音,遂徊收回视线,回头看向应帙。银发向导仍旧坐在矮小的木椅上,垂眸摆弄终端,一双腿交叠伸直,长得仿佛要伸到隔壁房间去。
“你和父母撒过娇吗?”遂徊忽然问。
方才应帙刚收到来自父亲的回信,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你怎么不干脆猜遂徊是我生的?]
应帙想也不想便回复:[我猜遂徊是我妈和别的向导生的,被我妈骂了一顿。]
这次应识笺回得很快:[该骂。]
听到遂徊的问题,应帙关闭终端抬起头来:“你指的是像周如翊那样?”
“也不用那么感情充沛。”遂徊说,“就是……”他也形容不上来,“撒娇。”
“当然有过。”应帙回答得很干脆,他拍了拍身旁的另一只木椅,示意遂徊坐过来,“小时候会央求他们放下工作早些回来陪我,然后给我带礼物什么的。”
“他们会满足你吗?”遂徊问。
“……”应帙头顶的白色羊耳轻微动了动,抬眸对上哨兵碧色的眼瞳。他是向导,即便是攻击型向导,共情能力相对偏低,也不会在此刻听不出遂徊语气中的落寞。
他停顿几秒,勾起一个还算轻松的笑容,很随意地说:“当然没有,都说了我小时候是留守儿童,父母常年不在身边,全是靠乞讨为生,过得很凄惨的。”
遂徊没有错过应帙的神情变化:“你是不是在安慰我?”
“差不多吧。”应帙竟然很直接地承认了,“一半是真的,一般是安慰你。”
“我没有难过。”遂徊把小木椅搬到离应帙更近一些的地方,小蛇依人地靠在向导肩头,“只是有些好奇……向父母撒娇的感觉。”
“你这还不叫难过?”
“不叫。”遂徊抬起眼眸,“真的。”
就是难过,应帙心想,并且是难过而不自知。他的心脏不由得泛出轻微的酸涩,轻缓地说:“那你试着跟我撒娇好了。”
“……”遂徊正要感动,倏然又意识到哪里不对,蹭的坐直上身,“你是不是在占我便宜?我问跟父母撒娇的感觉,你让我和你撒娇?”
“我在安慰你。”
“哪有你这么安慰的?”
“那我亲你一下,”应帙语调平淡地问,“算是安慰你了吗?”
闻言,遂徊露出一个错愕的表情,惊讶了好几秒才不可置信地问:“……你怎么突然这么主动了?”
“到底要不要?”
面对应帙的接吻邀请,遂徊竟然还罕见地陷入迟疑,没有立刻答应,直到应帙头一回不耐烦地掐过他的下巴,微微倾斜过脸将嘴唇贴了过去。遂徊倒也没有反抗,只是闭上眼顺从地承受着。
浓郁的向导素很好地抚平了他内心的那点缺憾,这个吻大致持续了一分钟左右,温柔而平淡,确实是一个安抚意味的吻,不带任何的情色与欲望,却令遂徊不由自主摒住了呼吸,小心翼翼,一动也不敢动。
在应帙妈妈燕煦回来之前,两人已经分开,衣衫整齐,各自做起了各自的事情:遂徊在角落里帮灰熊剥玉米,应帙在星网上搜索栗红色丝带。
“回来了?”燕煦摘下帽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大麦茶,仰头就喝。
应帙抬头看向他的妈妈,一身飒爽的运动装,鞋底沾着一点泥,他想问她这几天早出晚归都做什么去了,又料到对方不像是会老实作答的模样,紧接着脑子里又冒出遂徊问他有没有和父母撒过娇,也不知道是不是上网上傻了,还是周如翊的十二连波浪号的记忆过于深刻,他突然脑子一抽筋,等到察觉到用什么样的语气说了什么话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妈~~你口口声声说是来陪我们,怎么到了地方一天到晚不见人影?”
燕煦一口水噎在喉咙里,遂徊也猛地回头看他,两个人的眼神都仿佛见了鬼。
应帙闭上眼睛,死撑着面子努力装作不动声色:“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宝宝,”燕煦咳嗽两声,急促地说,“我,咳咳,我今天去监狱探监,调了那名判刑的盗贼——就城主说的那个父亲捡了小徊紫钻的家伙。我问了他一些问题,但他对于他爸那些事知之甚少,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算是一整天无功而返。”
“真的?”应帙非常怀疑。
“你都‘妈~~’了,我哪还舍得跟你说假话。”燕煦凑过去揉搓起应帙的脸,“宝宝~~”
应帙耳尖通红,不耐烦地推开燕煦,“你和我爸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燕煦堂堂一个首席哨兵竟然也撒起了娇,“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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