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有压力。”应帙意思性地宽慰他,“不及格就不及格,没关系的,千万不要作弊就行了。”
遂徊露出一个非常不信任的眼神,认真地说:“我会及格的。”
应帙对遂徊的识相很是满意,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个吻的缘故,即使已经过了寻常补充标记的时间三四个小时,他仍旧没有感到任何疼痛,甚至要不是遂徊站在床边像个门神一样阴沉沉地提醒他,应帙都差点忘了这回事。
标记过于频繁会成瘾,应帙可不想这具身体最后再也离不开向导的齿痕,但亲吻应该不会,所以要用接吻替代临时标记吗?
……事情发展真是越来越贴合星网上那些低俗的三流小说剧情了,该说艺术果真是来源于现实又高于现实吗?
做完临时标记,应帙喘息着躺进被窝里,四肢百骸都透露着满足,眼角余光瞥见遂徊憋憋屈屈地把自己塞到折叠小床上,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或许应该再买一张大点的床摆在旁边,不然遂徊一直这么睡窄床肯定会很难受,反正卧室够大,放得下……
睡梦中,他似乎已经点击了星网的下单页面,床铺送到,他指挥着搬运工送到卧室里,但奇怪的是,他的卧室变成了一滩黑暗的深渊,床一运进去,连带着搬运工一起消失了。
应帙非常气不过,一连下单了一百张大床,附带两百个搬运师傅,排着队往卧室里送,诡谲的深渊全部照吞不误,最后应帙怒气冲冲地撩起袖子,一头扎进了混沌之中,身影被黑暗尽数吞噬。
清晨,应帙在一线光芒的照耀下醒了过来,关于梦的记忆并没有消失,反而让他越发一头雾水。如果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做出这种无厘头梦的他白天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他慵懒地在被褥中翻了个身,打算问终端现在几点,可他翻身刚翻到一半,奇怪的失重感忽然降临,他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
“……”
应帙莫名其妙地坐了起来,倏然察觉到不对,他没有睡在大床上,而是睡在了折叠小床上,身体还残留着床位过于狭窄无法舒展身体的僵硬感。
他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狂喜和不可置信瞬间充斥脑海。应帙立刻摸向终端点开自拍模式,悬浮屏中央,熟悉的银发与紫眸,还有那张他绝不错认的脸出现在画面里,还有那对因为情绪激动而在头顶生长的半旋山羊角和小巧的白色羊耳朵。
他回到自己身体里了!
应帙快速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屏幕里的男人也跟着摆出动作。
换回来了!
……所以,交换的契机真的是接吻?
这个答案简直令应帙哭笑不得,他独自消化了一会,忽然反应过来,转头欣喜地看向大床上:“遂徊——”
呼唤声戛然而止,应帙唇角的笑意也随之消失,床上根本没有人,被褥掀开,床单凌乱,摸上去一片冰冷,显然人已经离开多时。
“遂徊?”应帙又大声朝卧室外呼唤,在他看来,遂徊大概率是换回身体之后和他一样难以置信,去浴室里照镜子确认了,总之不可能离开。
但他起床之后里里外外都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哨兵的踪影,一张纸条也没留下,但先前应帙为他买的新衣服都带走了。
偌大的公寓内,竟然彻底没了那名哨兵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所以换回身体之后,遂徊就这么默不作声地走了……?
不需要临时标记了吗?
应帙又不是过河拆桥的小心眼,不至于身体换回来之后立刻就急着和他撇清干系、一刀两断,他承认自己之前对资助生是有偏见,也曾经对遂徊有过误解,甚至现在也不能保证就完全没有,但观念又不是不会改变,也不意味着他在了解遂徊真实性格之后不愿意拥有一名资助生朋友。
即便是日后需要他长期提供标记和向导素,应帙也不是不能答应。最多是哪天觉得麻烦了,找研究院专门定制一款和他向导素高度相似的人造向导素,然后将配比数据无偿赠于遂徊,换取这名准S+哨兵日后的偏爱和效忠。
——所以为什么要走?
这世界上应帙无法理解的事情又多了一件,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缘由归于遂徊不正常的思维模式,就像为什么不去找向导梳理精神域这个问题一样,他一个普通人根本无法揣测。
消失多日的山羊精神体巴弗灭倏然出现,亲昵地舔舐他的掌心,但应帙无暇顾及它,只安慰性地摸摸它的羊角,随后点开终端,拨打遂徊的通话。
只可惜一直到上午九点即将进补考考场,应帙打去的通话也依旧是无人接听,他无奈地给遂徊留了条简讯:你是灰姑娘吗,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之后就消失?我先进考场了,看到短信之后速给我回话。
能自己参与补考,这大概是最好的消息了,应帙下笔有神,在一众睡觉、用橡皮骰子算答案、摇头晃脑尝试作弊的差生中间脱颖而出,提前二十分钟便做完了全部题目,自信地提交了答案。
作者有话说:
应帙:哨兵丢了……(思索……思索……)考个试先!
打开书:巴弗灭
关上书:大列巴
第18章
补考结束,上午的课就只剩下了一节,应帙熟门熟路地走到20班门口,临进门了才陡然调转脚步返回1班。
教室内一如往常,都是熟悉的面孔,打闹的打闹,补眠的补眠,抱团的资助生也仍旧在抱团……
应帙的座位在第五排,隔壁坐着的就是耿际舟,他走过去,发现总是很聒噪可以一口气和四面八方八个邻座同时说小话的副主席竟然蔫蔫地趴在书桌上,没什么精神。
“怎么了?”应帙侧过身看他,“生病了吗?”
耿际舟转过头来,夸张地哇了一声:“原来你心里还有我啊,应帙,我还以为你一心扑在那绿眼睛哨兵身上,早就忘记江东父老了……”
“为什么这么说?”应帙神色平淡地看他,“挤兑我还引经据典地挤,看来病得还不重。”
既然提到了遂徊,应帙便低头又查看了一下终端,对话框里两个小时前发出去的短信仍旧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懒得管他了,应帙不耐地关闭终端。
“因为你这几天都不怎么理我,对我冷若冰霜,让我心力交瘁,这才害了感冒……”耿际舟直起身,做作地重咳两声,恨不得给应帙看他咳出来的血。
“……”
“主要是最近晚上老梦到我爸,睡不太好,抵抗力差……很奇怪就是。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某种预兆?我想明后天去他墓前看看,你觉得呢?”
“什么预兆?”应帙眯起眼睛,“难道是耿叔叔要醒来了?”
“嘘、嘘——”耿际舟赶紧拿食指比在唇前,“别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应帙无辜地抿直了嘴唇。
耿际舟神神秘秘地左右看了看,像是怕被神明和魔鬼察觉他这名渺小凡人卑微的祈愿,小心翼翼地凑到应帙耳边问:“你陪我去吗?”
应帙回忆了一下这周末的计划,点了点头:“行。”
“好哥们!”耿际舟喜笑颜开地轻锤了下他的肩膀。
……
午饭时间,应帙终于得偿所愿再次打到了符合他口味的饭菜,浓油赤酱,经由各种香辛料烹饪过的菜肴就是美味,他胃口大开,然后只吃了前些天三分之一的分量就撑到不行。
耿际舟见他吃饭速度忽然激增,吐槽他像是没吃过饭,应帙瞥他一眼:“你懂什么?”
“就你懂就你懂……”
就在这时,一名哨兵忽然靠了过来,拘谨地微欠着身,小声说:“应主席,耿副主席,我是宣传部的何柘。”
“你好,何部长。”应帙朝他礼貌颔首,一秒钟切换成非常官方的神情和姿态。
很多人都格外钟情应帙这副高冷男神做派,认为他矜贵有涵养,但也有诸如耿际舟之流会吐槽他装腔作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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