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测一下。”应帙说,他又转身朝遂徊提醒道,“别逞强,一场月考而已,不是什么重要的赛事,真的。”
遂徊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应帙喝到一半的凉水,“知道,我有数。”
应帙觉得遂徊根本半点数也没有,但他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遂徊要是还一意孤行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应帙也没有办法。
“你继续,”他看向耿际舟。
“我继续……”耿际舟咂吧了一下嘴,“……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你说到遂徊的老相好。”
“哦,对。”耿际舟戏谑地笑笑,“遂徊的老相好。”
遂徊喝水的动作一顿,又理直气壮地继续喝了下去。不做亏心事,不怕鸟敲门。
就当耿际舟绘声绘色描述他方才在外见闻的同时,直播间的弹幕也在疯狂地刷屏——
[遂怀喝水之前,是不是悄悄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避讳着同伴]
[好像是药片?好家伙,我要举报这人服用兴奋剂打假赛,考务组快来DQ他!]
[我逐帧截图看了一下,应该是止疼药之类的东西]
[……对不起]
[是不是太拼了?实在不舒服就弃权休息呗……我无法想象为了一场月考这么玩命的意义]
[或许对于他来说,这场比赛有绝对不想输的理由]
……
如果已经被一支队伍记恨上,重点标记特意找过来寻仇,确实是个麻烦的事,不管对方的实力如何,即便是不依不饶的蚂蚁也十分惹人厌烦。
“先转移吧。”应帙说,“雨燕已经看到我们,那些人找过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生存赛上的意外情况真是一件接着一件,根本没有空闲让他思考灵魂互换的异常情况。
他们交换的时间间隔这一次又变短了,难道是地点的问题?是永略塔湖这边的磁场影响了他们的灵魂吗?
应帙将这些疑点和可能性一一记在脑海里,准备等比赛结束之后好好地分析。
“直接干吧,又不是打不过。”耿际舟非常天真地说,“既然遂徊满血复活了,我们还怕谁?不行我把那四个哨兵叫回来,我们七个打他们十六个绝对不成问题。”
“你看他是满血复活了吗?”应帙瞥他一眼。
耿际舟将这个问题抛给遂徊:“你满血复活了吗?”
许久未动用强效镇痛药的遂徊还有些不习惯这种陡然抛却一切枷锁的轻快感,应帙的标记和向导素的确会让他非常舒适,但他仍旧能够感受到精神域的混乱,也能感受到向导素在对抗精神域疼痛的压迫。
而强效镇痛药是会迷惑他的感官,蒙蔽他的感知,给他带来虚假的轻松,一切仿若踩在云端,饮鸩止渴。
“我满血复活了,不知道为什么睡一觉起来状态特别好。”遂徊笃定的说,“直接干吧,趁我现在精神不错。”趁强效镇痛药起效的时候。
应帙狐疑地看向遂徊,脑子里甚至冒出了四个字:回光返照。
完了,作孽啊,该死的精神域竟然给人活活痛死了,现在都是回光返照在留遗言,打算做出最后的贡献了。
但没过两秒,他目光陡然冷淡下去:“你是不是吃止痛药了?”
第75章
“……没有。”遂徊面无表情地死鸭子嘴硬,但精神体融合态却暴露了他的心虚,尖长的蛇尾原本暧昧地缠着应帙的大腿,尾尖若有若无地撩开他的外套,想要从里面钻进去。但应帙一句灵魂质问刚出口,蛇尾尖顿时就绷直了,僵硬仓惶地逃回遂徊身后,尴尬夹住。
太攀蛇利维坦也小心翼翼地从洞顶伸出蛇信,窥探着主人的情况。
“不是说不能吃药。”应帙竭力按捺着怒气,“如果你是实在痛到忍不下去了,又没有其他办法,当然可以吃药,止痛药就是为了防止意外情况出现的,但是……”
但是他在这里,遂徊凭什么吃药?
上午应帙他陷入的那种境地才叫没有办法,向导素、标记效果已经不足以压住精神域的剧痛,遂徊又无法使用精神力,他才最应该使用止疼药。
但因为担心药品副作用对遂徊的身体造成影响,应帙即使痛成那样天旋地转都强忍着没有吃……
所以遂徊凭什么吃药?
应帙深吸了一口气,好似要忍到了极点要大发雷霆,但他又出乎意料地冷静下来,拾起背包和伞转身朝洞口走去,“算了,随便你吧……”
自己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旁人又有什么好为他担忧的。
如果应帙真的火冒三丈,朝遂徊发飙,或许还能装装可怜,撒个娇服个软,承认错误下次再犯,但应帙陡然这么冷静决然,一副‘伤心至极’打算放任自流的模样,遂徊瞬间眼角都红了,紧接着这抹赤红又蔓进瞳孔里,委屈而扭曲。
他迅速追上来,横在应帙身前一把拽过他的手腕,双目血红地望着他,咬紧牙关没有说话,非常凶悍且强势的模样,但握住应帙的手很明显在发抖,就连在旁边看热闹的耿际舟都察觉出问题。
可怜的耿小鸟原本就想看看小情侣闹别扭,日后好拿这件事恶心应帙和遂徊,结果给他搞这出?他连忙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先劝应帙:“别生气,他是好心,君子论心不论迹知道吗?……你别刺激他,本来精神域就够混乱了。”再劝遂徊:“冷静,冷静!都是小事情,应帙不会真生你气的,道个歉就过去了。”
“道个歉就能过去了吗?”遂徊嗓音也颤了起来,又像委屈得要哭出来,又像歇斯底里地准备发癫。
应帙生气确实是真的生气,但倒不是觉得遂徊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只是觉得这只狸花猫讨好人类的方式很极端很自我,而且脾气又轴又犟,应帙想要告诉他这种叼老鼠蝙蝠蟑螂来回报恩情的方式,人类不喜欢,下次不要再做。
……结果野猫一副天塌了,投喂人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他的模样,总感觉下一秒就会去投湖自尽。
只能说思维方式和理解能力真的很与众不同,如果不是这场灵魂互换,可能过两年的某天应帙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被遂徊绑到哪个偏远山沟沟里玩监禁play,这家伙完全做得出一直憋到精神域即将彻底崩溃,然后濒死前玩一把大的了却心愿这种脑残事情……
耿际舟拼命拿手肘顶应帙,眉目严厉:“说!道个歉是不是就能过去了?”
“……”应帙很无奈,回身点了点头,“是,道个歉你不经我允许自我感动式吃强效止痛药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遂徊刚褪了点红的眼角又热了起来,这次显然不是发癫,确实是要哭不哭的样子。
耿际舟气得捶应帙胳膊:“就你最懂是吧,还要刺激他,不能等到大家都情绪平静下来之后再娓娓道来吗!现在气得要死话也难听说人家自我感动,待会人家吃了药精神好了乱杀你又享受成果?”
“不是,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应帙的火又冒了出来,“他之前强效镇痛药一次吃五粒你知道吗?”
耿际舟震惊得哑了三秒,“他脑子有病吧?”
他态度陡然逆转,回身怒喷遂徊:“哭哭哭,哭什么哭,你也好意思哭,想找死到外面找去,别死我们面前!”
[这个家没我小梗得散]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各打五十大板]
[不逃命了吗?刚才情况不是很紧急,说马上有敌人就要杀过来了吗?怎么变成家长里短了?]
[别说我还挺爱看……]
耿际舟刚喷了没两句,遂徊可怜巴巴的小表情骤然一收,晕着水汽泛红的眼眶猛地凌厉起来,目光警惕地用食指在唇前比了个禁言手势,蛇尾一甩,靠到溶洞的阴影中,贴着墙,神色严肃地聆听外界可疑的声响。
“……”耿际舟没骂完的半句话憋在喉咙里,噎得他上不来下不去,见遂徊神色如常已经完全进入了营业模式,他又一次错愕地看向应帙,反手指着哨兵用眼神询问:这家伙到底什么鬼?刚才到底是装可怜还是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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