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结界外的惨叫声,以往一向淡然的顾阙也一反常态的拧起了眉头。他知道,了解杨家镇的阵眼所在,是此时破局的关键,也是此刻所有人独独的一线生机。
但他却全然摸不着头脑,甚至开始束手无策了起来。
“布下绥山结界的人是谁?”
此时一旁从刚刚醒来之后就没出过声的甘离,突然侧头问道。
顾阙摇了摇头。
“暂且还不知,但若布阵者是人,经过这些日子在杨家镇中的摸索,应是有迹可循的。”
“但目前,无迹可寻。”
要么就是布阵的人藏的太深,要么就是布阵者不是杨家镇中的人。
此时甘离看了看周遭的景象沉默了片刻,继而道。
“按此时的景象推测,布阵者应不是杨家镇中人。”
说着他指了指东方发白的天际道。
“若是杨家镇中人,此时无常收魂,阵中人的魂魄应是尽数被拘走了,那杨家镇的结界便应是自消自破。”
“但若不是杨家镇中人,甚至布阵者不是人,那么目前的状态便能说的清了。”
说着甘离又指了指一旁崩塌的大山。
“杨家镇的结界将破,此时如果不是幕后的布阵者在发动攻击,便只可能是这布阵者在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准备逃窜。”
“二狗儿生前只是几岁的孩童,心智尚未发育完全,死后若是布阵凭他的心智极有可能完不成,但他若是阵法的关键。”
“那么这关键之处便只有一个。”
“他便是这布阵者设出的阵眼。”
甘离分析完了这一通,二狗儿可能是阵法的阵眼这一个看法倒是和顾阙的不谋而合,但分析完,他也拧起了眉头。
无他,只因若二狗儿是阵眼。
那这阵眼可早在众目睽睽之下魂飞魄散了。
思及此,甘离叹了口气看向了陈久。
而陈久在他们谈话的空当中却俯下了身把烫伤的掌心贴上了脚下震颤的地面。
鲜血自他的伤口渗出染湿了掌心上的绷带,而沾染了血的绷带与地面相碰。
陈久的心中忽的升起了一股无法言说的感觉,那种感觉像是他隐隐的在与这座正在崩裂的山脉有所共鸣一般。
“喂,那个元青,还有魂魄没捉完,你们地府管不管啊?”
陈久趴在地上,看着一旁从一开始便无动于衷并无一丝行动的白无常高声的问道。
他这句话一出,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元青看着趴在地上的陈久,在他如此随意毫不尊重的称呼之下,他皱起了眉头目光轻蔑的看着眼前的这名凡人。
“拾荒名册上的孤魂野鬼尽已召回,除了你们这群在此地待死的,地府并未遗漏,奉劝君,莫要妄言。”
但陈久听着这话却摇摇头,他染血的手还放在地面上,而另一只手却举了起来指了指他手下的地面。
“可我分明听到这地下有一个魂魄在呼救。”
说着他攥紧了缠着绷带的那只手,攥出几滴血来滴入了地下,陈久附身把耳朵贴近了地面听了听继而又道。
“不是一个魂魄,还有什么其他的在地下嘶吼着。”
“听不明白。”
他摇了摇头,看了一圈周边的人问道。
“你们有听到吗?”
听到这句话,甘离和顾阙纷纷沉静下来仔细听了听。
但他们耳边只有山崩地裂的轰鸣声,听不到丝毫灵魂的响动。
元青皱着眉头,刚想怒斥一派胡言,捕荒册上的名单怎会出错。但话刚想说出口,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竟忽的止住了话头。
“二狗儿的魂魄之名,在捕荒册上有吗?”
一旁的甘离突然发问道。
元青调出了捕荒册查验了一番,他紧锁着眉头但在甘离发问之下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如果这四野八方的孤魂野魄全然都被这捕荒册记录在案的话,那么现下这捕荒册上所剩的唯一没有捕到的魂魄便只有二狗儿了。
因为只有他是被众人认定为魂飞魄散的。
但如果,他并未魂飞魄散呢?
顾阙看了一眼甘离,听着他的问话,他忽的有一瞬间福至心灵。
顾阙“啪”的一声敲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引动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他蹲下身问着陈久。
“那魂魄呼救在喊什么?你听得清吗?”
陈久想了想撕开了包裹着手心的绷带,这次他索性用刀划开了快要愈合的伤口,大片的鲜血涌了出来洒进了地面,不一会便被身下的地面吸收了。
陈久继而又俯下身听了听,这一次他听的更清楚了。
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隔着累累层层的厚土,隔着山川的根系与脉络,隔着鸟兽虫鸣与冷泉冰流,此时此刻陈久却清晰而明确的听见了那个魂魄的挣扎,听见了他的哀泣,他的痛鸣。
他们像是有着什么某种莫名的联系,在时空里隐隐有道不明的丝线连接着他们的生命,他们的魂魄。
而这种感觉,从陈久“复活”醒来,再次踏入杨家镇后便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也许是那长相妖异的白发男人对他施了什么咒法,起初不显,直到此时地动可能灵气的波动太过明显紊乱,自此这种咒法与感觉才终于显现了出来,陈久能清晰的感觉到地底深处存在着一个呼救的魂魄。
而此时,随着鲜血的洒开,那呼救声在陈久的耳边越发的明朗了起来。
他张了张口一边仔细的听着,一边向着周遭的众人复述着那一声声呼救。
“他在说……”
“哥哥,救我……”
第102章 深坑
陈久话一出口。
甘离和顾阙对视了一眼,纷纷望向了不远处仍在跪在庭院中的白修。
此时山崩地摇,白修却恍惚全然不知一般。
他木然的跪坐在那边,半夏立在他身后为他张开了一道护体的结界,半夏的道行深结界也厚,顾阙估计就算这绥山举山之力在他们头顶上砸下来,也伤不到这一人一妖分毫。
院中大半都被碎石掩埋了,顾阙也不知道他自己带来的人伤亡几何,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举起了手边坠着金色坠子的扇子,伸手往怀里掏了掏,半天掏出一个瓷瓶来。
顾阙开了盖晃了晃瓷瓶里的东西,抬眼巡睃了一圈院中的人道。
“既然上面待不下去了,那不如就下去看看,看看这地底下藏着的到底是鬼是妖,这样即使捕荒册上真有你我名姓,咱们倒也可也做个明白鬼。”
说着顾阙把瓷瓶内的血,倒了大半倒入了那扇边的金色坠子上,那金坠子一遇血竟激的泛了金光,金光四射着倒如真坠了一颗流星入手中。
顾阙晃了晃手下的金坠,一圈金色的涟漪自他的手下叠荡开来。
陈久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望着顾阙手底下的金坠,忽的内腑里觉出一股热来,像是有一团火在他怀里温和的燃着,而那火苗见着顾阙手下的金光了,竟翻腾了开来,像是故友相逢似的蹿着火焰发出了一声欢呼。
陈久不由得摸着自己的心怀,思索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下一刻他的手便被甘离牵了过去,甘离拿着清水轻轻的洗了洗陈久手心的伤口,他吹了吹陈久沾染着尘土的伤口,心疼的皱紧着眉头。
陈久看着甘离给他上药的模样,原本紧张的神色松了大半,转而嘿嘿的傻笑了起来。
他看着甘离好看的眉眼,原先怀里燃着的火苗,转瞬像是被浇上了一口蜜糖,蜜糖盖灭了火苗,糖液流进了陈久的五脏六腑,陈久的手被甘离牵着,只觉得甘离可能是拿蜜给自己洗的伤口,不然自己怎么从头到脚都觉出一股甜意呢。
甘离一边洗净了陈久的伤口,一边在上面洒着伤药,他的包扎和刚才陈久那胡乱的一裹可不相同,包的整齐又好看。
陈久看着甘离低着头给自己包扎伤口的眉眼,只觉得眼前的人此刻像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这样好看的小媳妇就应该由自己娶回家才是,当媳妇也要当自己的媳妇,陈久一边想着,一边不住的嘿嘿傻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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