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心不在焉的一句话落下,那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听男人率先发出刺耳的惨叫,脑门青筋暴起,整张脸顷刻间涨到发紫。
原是厉执垂着眼,指间轻捻,肉眼难以看清的细刃犹如数道蛛丝拂过男人身前,便见他手臂皮肤下不知何时被厉执嵌入的飞钉缓缓游走,并非如那女人被瞬时缝起的右臂,这样极慢的速度前进,无疑要痛苦百倍。
厉执脸色不变,有什么仇怨可以冲着他来,但谁想动臭小子,他要么杀了一了百了,要么让他再不敢动这念头。
且这二人在如今的节骨眼冒充李二柱的亲戚,盯上厉狗蛋,事情自然不简单,他必须逼迫他们张嘴。
于是屋内分明不见太多血迹,但笼罩的血腥气却好似越来越重,外面西风猎猎,刮动没有合严的屋门发出巨响,趁着厉执一张脸更为残戾。
“知道害怕了?”而见那女人不知是因受不了右臂剧痛,还是被男人翻滚的惨状吓坏了,狼狈不堪的脸上泪水汩汩流下,厉执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可惜我是个魔头,对女人不会手软,再不说,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过了半晌,男人手臂间的飞钉已然不知走至何处,只能听见他气息愈发微弱,痛到痉挛般来回翻滚,女人果真嘴唇动了动,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厉执暂停手上动作,以让男人稍稍安静:“再说一遍。”
女人瞪眼看着他,艰难朝他伸出一只手,胸口剧烈起伏,毫无血色的嘴唇开合,自齿缝间挤出的话终是传入厉执耳内。
“你难道已经忘记……九极与五派的血海深仇了吗……”
“……”
心下恍若有寒石骤然崩塌,厉执震惊看着她突然如寒冰刺骨的视线,猛地扯起她:“你是谁——”
然而不待厉执说完,女人原本便伸向他的手终于将他一把握住,厉执只觉她掌心奇热无比,短短一瞬竟有烈火焚烧之感,他正欲以内力震开,却见眼前鲜血喷涌,隔着一层血雾,女人嘴角猩红,脸上带着笑,断气了。
几乎同时,旁边那男人同样咬断舌根,再也不动了。
厉执轻易掰开女人掌心,神色怔然抬手,看到手腕上俨然与皮肤相融的一块焦痕。
他一眼认出来,这是枯花掌——中掌初时只有不起眼的一小块,像是发焦的花瓣,而焦痕会逐渐蔓延,每隔一段时日多出一瓣,直至首尾相连,如一朵完整的枯花,人便暴毙而亡。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且此次舍命前来,只为了给他这一掌?
不对……他们最初目标是厉狗蛋。厉执瞪着腕间焦痕,心下忽地生出从没有过的一阵后怕,庆幸他及时将他们识破。
只是他又难免有些郁结,觉得以他的本事受这一掌,实在是丢人现眼。
于是在司劫寻回李二柱进屋时,他不动声色将那一块痕迹藏起来,盯着满地血腥嗤了一声:“先叫他们两个在外头,等我收拾完再进来。”
40.同行
趁着将屋子收拾妥当的空隙,厉执仔细将事情想了一遍,心下渐沉,显然有人在暗处盯上他已久,此次不一定是为取他性命,而是欲推他入局。
这么想来关于沈悍的事情也十分蹊跷,他原本还心存怀疑,对于是否真的要卷入另当别论,可如今他又中了枯花掌,便是注定再难以安然留在这藏身多年的兑水村。
他眼下想要活命的唯一办法,一则是尽量避免使用内力,以延缓枯花的蔓延速度,二则需尽快找到可化解的药物。
心底隐约有了主意,厉执最后若无其事扛着那两人的尸体扔至远处,回来见司劫正依他所言,默不作声守着两个孩子等在门前,欣慰般拍拍他的肩膀。
手却忽地被顺势握住,无意间触到司劫微凉的指尖,竟觉意外地舒适,而司劫皱眉看他鼻尖滚落的汗珠:“怎么没用轻功?”
厉执抹了把汗:“天冷了,多走几步暖暖身。”
说完,他低下头,看着一等他回来就凑到身旁的厉狗蛋,此刻正板着小脸拉他的衣角,微微使力,明显想将他扯去一边。
厉执看一眼司劫,心知那两人就那么死了,他定然一肚子疑问,奈何小的看起来也需要安抚,便道:“等会儿再跟你说。”
然后他一把拎起厉狗蛋,绕到房屋后头没人的地方,将他撂在墙根:“你想说啥?”
厉狗蛋眉头紧皱看着他,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你刚才害怕了?”厉执又问,以为先前与那两人动手的模样到底吓到了他。
“……不害怕。”半晌,厉狗蛋闷声道。
厉执看他神情不像是撒谎,一时不太理解:“那你这是咋了?”
“……”
“难不成……因为李二柱?”眼见厉狗蛋脸色不善,厉执思来想去,也最远能想到这个,耐着性子又道:“放心,你那小友的爹娘,不是我杀的。”
谁知厉狗蛋闻言眉头更紧,瘪嘴直瞪他。
“瞪啥?不信?”厉执不客气地戳他额头,“那我就算杀了,也是你爹。”
“你要是离开我,就不是。”没想到他故意逗他的一句话落,厉狗蛋突然开了口。
“……”厉执愣了一下,未免有些意外地脱口道,“谁跟你说我要出门——”
话没说完便停住,他不用问都能想到,定是司劫。
想起那两人到来之前,他与司劫关于沈悍被俘之事的一番争论,那时司劫明显不愿他插手,厉执目光一暗,抓过厉狗蛋:“臭小子,你敢帮着他来威胁我?”
厉狗蛋不甘示弱与他对视,瘦小的胸口迅速起伏,只气鼓鼓道:“你果真又要丢下我。”
“放屁,”厉执一听他这话气得火冒出来,“我就出去一段时间,保证会回来!”
“你上次也这么说。”厉狗蛋头偏一边,显然不信他。
“那你是信他,不信我?”厉执这回也失去了耐心,干脆起身,“也罢,他那么可靠,正好你以后就跟着他。”
他原本想的是厉狗蛋如今对司劫有了几分依赖,不如就让司劫照顾他十天半月,枯花掌的解药他倒有一点眉目,只需悄悄出去寻得便回来。至于沈悍,虽说事情蹊跷,但他确定他已经死了,所以并不打算轻易让自己陷入他人别有用心的陷阱。
未成想闹成现在的局面,他实在没控制住火气,也不想再解释,便要回屋拾掇他的东西。
结果他转身走了没几步,看到司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拐角,显然将方才的情形尽收眼底,此刻脸上也是冷如冰霜。
厉执忍不住先道:“你堂堂掌门,利用个孩子,不觉得无耻?”
“……”司劫目光一紧,“你也知道他是个孩子。”
“你啥意思?”
司劫便沉着脸看他,停顿片刻,才终于开口:“他问我,这些时日你总是遇到危险,家里是不是不太安全。”
“我便告诉他,我们也许会出门。”
“我不希望你再卷入过去之事,但你若一定要去,我不会拦你,我们可以一起。”
“我他娘的不是——”厉执下意识想否认,却一时又找不到其他离开的理由,他对司劫开不了口他一时大意中了枯花,不仅丢人现眼,还有示弱的成分,更不敢让厉狗蛋知道。
在他卡壳时,只听司劫继续道:“他显然误会我的意思,以为我说的‘我们’,不包括他——他为何会这般想,你可知道缘由?”
“我不管他怎么想,他跟你留在这里等我,就是最安全的。”
司劫目光闪烁:“可他还小,只会觉得,他手脚不便,所以你不愿意带他去外面的地方。——虽然你也的确,没考虑过要与我们任何一人同行。”
“……”厉执听他这番话落,有满腹话语想要与他辩解,却倏然止住,心脏被搅紧,瞪着司劫又一阵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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