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少侠……可有想过,再娶?”
“……啊?”
“或者,再嫁?”曲潋紧紧注视着厉执瞪成铜铃的双眼,又迅速问道。
“……”仍旧远远超出了厉执事先准备好的答复范围。
连一旁曲锍都诧异得停下筷子,显然并不知道曲潋突然问这个是何用意。
“厉少侠是个痛快之人,有什么话,我还是直说了。”
曲潋目光诚挚,继续道:“我白日里看到阿锍与厉少侠不舍惜别,实在心有不忍,阿锍由我从小带大,一向心思简单,这几日临行却心事重重,我从未见他对谁这样在意,而厉少侠看起来,也是愁眉不展,想来对阿锍并非无意,我在想,若是能成全一桩好事,我……倒不是必须将阿锍带走……”
“……”
这一番话落,满桌寂静,除了李二柱没忍住哧溜吸了口桂花汤,厉狗蛋都从最爱的鸡腿肉里抬起头。
“只是厉少侠曾与地坤结缘,不知是否能接受……阿锍是个天乾。”
听曲潋又不太确定地补充着,厉执神情恍惚间,却猛地明白过来,为啥先前曲潋看他的眼神总怪怪的,那他娘的分明是一种看未过门媳妇的表情!审视,宠爱,又小心翼翼!
“至于阿锍的身体,厉少侠也请放心,我一定尽快替他找到根治办法,断不会让你嫁过来,受丝毫委屈——”
“咳!咳咳……”
尽管口中食物早已咽下,厉执终是再听不下去,粗声粗气地咳嗽起来。
“不不不是,”他一开口嘴唇直抖,一边冥思苦想他白日里到底跟曲锍干啥了一边迫不及待道,“曲兄误会了!我……”
脱口想说他对毛没长齐的愣头青可没有半分兴致,但余光瞄见这满满一桌子饭菜,到底吃人嘴短,厉执情急之下只得一脸潸然地改口道。
“你不知道,我们狗蛋他娘长得貌美如花,我发过誓这辈子只爱她一个,食言要天打雷劈的!——且,且她又是个母老虎,万一我对她不忠,她在天之灵看到,非得化成厉鬼打死我不可!曲兄可千万别再提起此事!”
“咣当”一声,铁拳砸在石桌的声响给厉执吓了一跳,以为曲潋生气了,却一抬头,看见方才同样震惊到说不出话的曲锍此刻起身,气鼓鼓地瞪着因厉执一番话正有些尴尬的曲潋,突然拉起他,往屋里进去。
厉执摸了摸突突的胸口还未从这从天而降的巨雷中缓过来,赶紧又夹起几块肥肠塞进嘴里压惊,结果“吧唧吧唧”还没嚼完,眼前一暗。
貌美如花的母老虎来了。
36.交杯
看司劫脸上表情,显然已将刚才那一段乌龙尽收眼底,厉执被他格外灼热的视线注视半晌,莫名心虚地不敢看他,干脆低头,佯装淡定地继续吃菜。
一边吃一边也好奇朝房屋方向瞄去,不知曲锍与曲潋解释得如何了,看曲锍的态度,活像要被送断头台,曲潋应是不至于再坚持下去。
心下琢磨间,厉执却忽地感到身旁传来温度,他诧异扭头,看到司劫竟与他挨得极近坐下,眉头一皱,下意识便要往厉狗蛋那边挪一挪。
谁知他用尽力气,屁股仿佛长在了石凳上,他眼皮跳了几下,郁闷垂眸,果然看到自腰后伸过来的手掌,正牢牢按在他腰际,让他无法动作分毫。
停顿片刻,他神情复杂地抬手,打断厉狗蛋目不转睛的视线,将他小脑袋掰向满桌饭菜,这臭小子自从曲潋话落便一口未动,显然也听懂了曲潋的意思。
“快吃,”厉执眼见他一双眼睛又不安地想要看他,给他夹了块鸳鸯卷放进碗里,“别瞎想。”
厉狗蛋听厉执笃定的嗓音,才终像是得到安抚,不再抬头,聚精会神地又细细品尝起来。
厉执深吸口气,斜睨司劫一眼,心知在厉狗蛋面前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紧绷的情绪稍微放松。
“……司掌门,你这样可吃不了东西。”
只是他又自顾吃了几口,等了等,仍不见司劫松手,被他掌心覆盖的皮肤逐渐有些发热,与周遭的凉风习习截然不同,不由出声道。
却觉腰间更紧几分,仿佛一松开,他就该跑了,蓄满力道的指腹像是掺入十分浓烈的情意,让厉执隐约有种被极度需要的撕扯感,他拿起酒杯仰头喝下,才压住不太正常的心跳。
而后思绪蓦地一动,他眸底闪过亮光,忽然想到司劫身为天墟弟子,自要处处约束,怕是没怎么沾过酒。
“不吃东西,那喝酒吗?”厉执故意倒了满满一杯,往他面前晃了晃。
他原本倒没指望司劫能喝下去,只想看一看他尴尬的模样,未成想,他扬起的酒杯不等收回,司劫已然低头,就着他的手将里头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厉执微微怔愣,却很快回过神,眯眼打量司劫脸色,想从中看出是否有任何不适。
可惜司劫面容清冽,并没有丝毫异样,反而在对视间,厉执被看得又一阵不自在,不甘心地想,他定然是在硬抗,多灌几杯兴许就原形毕露。
由于实在想象不出司劫耍酒疯的模样,他竟隐隐冒出兴奋,迫不及待地再次将酒杯蓄满。
“酒力不错,再来一杯?”
“你也要喝。”
司劫突然开口,紧揽在他腰际的掌心未松,抬起另一只手,替厉执又倒了一杯,主动拿起来,往厉执嘴边送去。
厉执看着他们二人这副互相喂酒的姿势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却也忍不住怀疑司劫是为了不被灌醉而有意拉上他。
心说他自幼跟着教中四鬼拼酒,咋可能喝不倒一个细皮嫩肉的天墟掌门?厉执胜负欲都被激了出来,明显忘了他白日才醉过一场。
于是皎洁的月光静静洒下,石桌一端厉狗蛋与李二柱嘴不停歇,另一端,厉执一杯杯温酒下肚,眼看司劫一对深眸纹丝未动,不信邪般,倒酒的动作越发急切。
直至曲潋先前备好的两壶酒都见了底,他总算在腹中阵阵暖意下,看到司劫没什么表情的面孔微晃了两下。
“司掌门,服不服气?”他打着酒隔,呲牙乐道,“论武功我打不过你,但喝酒你可不行!你这才几杯,就坐不稳了?”
司劫钳着他腰际的手掌总算放开,向上扶住他打晃的脑袋,目光灼灼,并没有与他争辩。
厉执便满意笑了一声,掌心胡乱在桌上摸摸,拿起筷子:“来,吃口菜就不晕了。”
他眼底已蒙上一层雾气,却笑得十分猥琐,不太利索地夹起两块肥肠,就要往司劫口中送去。
司劫这次倒偏头躲过,厉执手停在半空,意料之中地撇撇嘴,抻着脖子去够他筷尖的肥肠,边吃边含糊不清:“毛病忒多。”
“脾气也差,”他又夹了一口,就着他刚刚对曲潋说的话,像是终于找到几日来彻底发泄的出口,嘟嘟囔囔地补充,“确实是母老虎……”
司劫闻言眸底微动,扶在他脑后的指腹细细摩挲,竟带了明显的歉意。
——司掌门,趁今晚定要与厉前辈言和,切记可别再动粗了。
——动粗?
——厉前辈喝醉了,什么都说了,说他关心你,你却暴打了他一顿。
——……
“还不如母老虎,”而厉执吧唧着嘴里的肥肠,又反悔道,“母老虎可不挑食……”
话音未落,司劫手上稍一用力,便偏头将他吻住。
37.紧张
是那种绵如细雨的吻,唇与唇轻轻碰触,并不多么激烈,也没有释放丝毫天乾气息,只动作十分仔细,带着令人舒适不已的安抚意味,完全覆着在他柔软的唇瓣,让原本叨叨个不停的厉执瞬时安静,在这温柔到仿佛所向披靡的亲密中不知所以。
即使他们这一吻总共不过片刻功夫,趁厉狗蛋二人看过来之前司劫已然与他分开,却直到翌日酒醒,厉执仍记得当时突如其来化开的悸动,不知为何,比他们之前任何一次接近都深刻地留在了他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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