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爷,赫连诛知道是谁,是阮久常提起的那个,萧明渊。
他知道阮久为什么匆匆离开了,为了萧明渊。
赫连诛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在庄仙说完之后,就骑着马回了寝宫。
阮久走得匆忙,寝宫里一群人都拿不准主意,见赫连诛终于回来了,连忙迎上前。
赫连诛这时候回来,脸色还不太好看,就算一群人有意帮阮久隐瞒,在这种盛怒威压之下,也很难说谎。
“大王,王后匆忙带着人出去了,什么东西也没带。”
“王后本来回来了一趟,小的们原本想给王后收拾东西的,可是王后什么都没拿就走了。”
“乌兰大人说,不用带东西,也不用跟着。可是……”
赫连诛却厉声道:“不用管他了!”
侍从们哆嗦了一下,连忙跪下请罪。
而赫连诛说完这话,便大步走进殿中。
反正阮久也没有选他,在他的朋友和赫连诛之间,他没有选赫连诛。
他不要赫连诛了,那赫连诛也不管他了。
阮久明知道梁国凶险,便是派人去找他回来,一同商议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可是阮久偏偏不这样做,偏偏要一个人跑去梁国。
他到底是没有想到赫连诛,还是把赫连诛当成外人,不愿意和赫连诛说这些事情?
赫连诛实在是气急了,进了门,就把门重重地摔上了。
不要了,不要了,反正他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不要王后,他不要王后……
赫连几乎委屈得要流下眼泪来,却又在下一秒转身向回。
他打开门,恢复阴冷的表情,语气却没有刚才那样冷硬:“去传令各个关卡,把王后拦下来,就说我不会不管的,让他等一会儿,不要着急。去备马,我去找他。”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依言去传话。
赫连诛仍旧甩上门,回了里间,准备去拿兵符调兵。
但是他才走到里间门前,就看见床前暗格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阮久拿了兵符。
他几乎是这样想的。
他要用鏖兀的兵,去救梁国的王爷,甚至没有考虑到,这样做会把鏖兀牵扯进怎样的境地里。
鏖兀原本就只会打仗,只会穷战死战,这几年才慢慢地好起来。
阮久没有想过,他都在鏖兀待了这么多年了,他根本没想到。
赫连诛难过极了,又走出里间,把刚要出去传话的侍从给喊住:“别管他了!”
王后不要他了,他也不要了,不要阮久了。
反正他拿了兵符,又是大巫,那么多兵围着他,不会出事的。
赫连诛一个人回了里间,在榻前坐下,才坐下,就发现自己好像坐在了什么东西的上边,他站起来,从垫子底下摸出一个小狼毛毡。
是阮久前几天还在做的那个。
赫连诛紧紧地捏着那个小狼,几乎要把它重新捏成狼毛。房间里全都是阮久生活过的痕迹,胡乱丢在榻上的衣裳,堆在桌上的书册话本,他想要移开目光,却每次都能看见另一处痕迹。
根本就割舍不掉。
他的面色阴沉得能滴水,不消片刻就下定决心。
阮久不要他了,他还是要阮久的。
他就要阮久,要阮久永远待在他身边。
就算阮久不愿意,不论是用密室藏着,还是用铁链锁着,总之,他要阮久永远留在他身边。
他绝不放手。
于是他捏着那只小狼,再一次走出了门。
“去传各个关卡,见到王后,不论如何,立即绑回来。”
他顿了顿,最后还是小小声地添了一句:“不许伤着王后。”
“是。”侍从们第三次领命,下去传话。
“去备马。”
“是。”
赫连诛再一次回了房间,去拿兵符。
他亲自去抓人,务必要把阮久给抓回来。
阮久已经是他的王后了。
他打开床前的暗格,拿出木匣,却在打开木匣的时候,微微发怔。
兵符是全的,阮久没拿。
他或许犹豫过,但是他想到了鏖兀,不想把鏖兀也拖进来,也不想让赫连诛难做。
所以他没拿。
一个都没拿。
赫连诛为自己错误的猜测怔然,随后更多的担忧涌上心头。
阮久只带了那么几个人,怎么去梁国?去了梁国也是送死。
他宁愿阮久自私一点,带着兵符过去。
赫连诛拿起兵符,紧急让朝中几位重臣进宫。
他坐在书房里,焦急地等着几位臣子过来。他没多少时间了,把尚京城的事情安排好,他就得去找阮久。
可是还没把人等来,外边的侍从却通报:“大王,梁国永安使臣求见。”
赫连诛猛地捏紧了兵符和小狼毛毡,冷声道:“请进来。”
这位使臣也是车马兼程赶来的,看起来风尘仆仆,但没有受伤。
那使臣也没有说太多的客套话,只是行了个礼,便道:“小臣拜见大王。英王殿下派小臣前来,有两句话,要小臣传给大王。”
他和来找阮久的那个使者,几乎是前后脚过来的。
赫连诛不免提起警惕。
或许前两个使者,都是英王设下的计。
这么些年,鏖兀与梁国签了合约,交往不断,鏖兀对梁人没有那么防备,如今尚京城内有许多梁人,英王要安插些人手,一点都不难。
只听那使臣道:“英王殿下早在去年秋猎,就派人提醒过大王了,阮小公子留不得。可惜大王那时被阮小公子蒙住了双眼,对阮小公子一往情深,不把英王殿下的话放在心上。”
“这回英王殿下派小的来,是为了再次提醒大王。从一开始,不论谁为和亲公子,陛下都会让这位和亲公子做细作。阮小公子为和亲公子,阮小公子就是陛下安插在鏖兀的细作。”
“从前大王不信,可英王殿下不过是略施小计,便帮大王把他对陛下、对梁国的忠心试探出来了。”
“这么些年,大王就没有起过疑心吗?”
“大王是个明白人,连亲生父母都不放在眼里,又何必对一个和亲公子执念不已?如今英王殿下帮大王把细作处置了,只要大王不插手梁国内政,梁国与鏖兀仍旧相安无事,到时大王要多少和亲公子,就有多少和亲公子。”
“倘若大王执意要听从阮小公子,到时我大梁与鏖兀拼得两败俱伤,只怕鱼死网破,谁也……”
他话音未落,迎面就飞来一个香炉,他闪身一躲,那香炉便从他脑袋旁边飞过。
嘭的一声巨响,香炉砸在门上,里边的灰烬飞了满殿都是。
那使者惊魂未定,回过头,不知什么时候,赫连诛就到了他的面前,照着他的肚子来了一拳。
只挨了一拳,那使臣晃了两下,就躺在地上,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赫连诛居高临下,冷冷地瞧着他:“与你何干?朕就是喜欢他是细作又怎么样?朕带他回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朕当然知道,他每年都给梁国写信,他每年年底咬着笔头,绞尽脑汁、给梁帝编一些无伤大雅的瞎话,那模样简直是可爱极了。”
“朕帮他把梁帝安排的人全部拔除,还特意让他学鏖兀话,让他拜庄仙为师,让他做大巫,让他帮忙批奏折,好帮他向梁国那边交差,不会被为难。”
“他傻乎乎的,连细作也不懂得怎么做,每次不小心露出一点小尾巴,要被别人揪住了,都是朕帮他藏好的。”
“朕爱惨了他,情愿不戳穿他,也要让他留在鏖兀。”
“你们梁国算个什么东西?你们梁国不亡国,都要谢他。”
第88章
阮久以为谁都不知道。
来鏖兀和亲的前一天晚上, 梁帝召见了他。
那时他和梁帝的关系还很好,梁帝对派他去和亲这件事情很愧疚,对他很和蔼。
所以他以为, 这回召见, 梁帝不过是要嘱咐他一些事情。
可是这次不一样, 这次梁帝召见,带他去参观了一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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