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
阮久知道做事他有自己的道理,如果他不说,那自己也不再问。
阮久想了想,又问:“你要带谁去?别把乌兰带去。”
赫连诛却反问:“你不跟我去?”
阮久摇摇头:“我不去,你要去学刀法,我也要跟大巫学占卜,我没空。”
“那好吧。”
阮久又要再问,赫连诛大概知道他要问什么,点头应道:“知道了,我只带格图鲁去,乌兰留给你。”
阮久果然笑了,抱住他的手臂:“那就好。”
赫连诛把行李丢到地上:“我明天就走了。”
“嗯,所以呢?”阮久看着凑得越来越近的赫连诛,往后挪了挪,“你想干嘛?”
赫连诛噘了噘嘴,大概是在索吻。
阮久嫌弃得很,一把捏住他的嘴,拧了一把:“你不觉得自己不太像一个十五岁的大王吗?”
赫连诛顺势把他按倒。
赫连诛长得实在是太快了,才两年,就从比阮久还矮一个头的身高,长到了比阮久还高半个头。
不是人,简直是狼,长得比米饭和馒头还快。
从前他还要两只手才能环住阮久的腰,现在只用一只手就可以了。
“我马上就走了嘛,软啾,要软啾的亲亲才能安心启程。”
阮久挣不脱他,鼓起腮帮子:“你再这样,我啐你了。”
赫连诛一秒装死,把脸埋在他的肩上。
“哎呀,我睡着了。”
*
次日一早,赫连诛还想趁着阮久还在睡的时候就离开,他刚准备离开大德宫的时候,阮久就醒了。
宫门前,阮久还没洗漱,头发乱糟糟的,穿着中衣赤着脚,就站在门前。
“那么早就要走?”
赫连诛听见他的声音,便回过头,朝他笑了笑:“是啊。”赫连诛向他摆摆手:“你又不跟我去,快回去吧,我会在六月之前回来的。”
阮久摸摸鼻尖,向他跑过去。
乌兰在后边喊:“王后,您还没穿鞋。”
阮久跑到赫连诛身前,已经需要微微抬头,才能看见他了。
可是跑过去了,阮久忽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根本就没有准备好什么话。
于是他想了想,慢慢抬起手臂,就这样抱了他一下。
赫连诛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们之间,总是他去抱阮久,黏着阮久。梁人含蓄,开朗如阮久,也仍旧不太会用行动表达情感。
赫连诛也抱了他一下,还把他给抱起来了,双脚离地的那种。
阮久拍着他的手臂,要他把自己给放下来。
这也是头一回,赫连诛比他还矮的时候,这样抱,哪里抱得起来?
阮久落了地,目光落在他的唇角上,最后却只拍拍他的手臂,笑着道:“早去早回。”想了想,又拍拍他的屁股:“快点长大。”
调戏完赫连诛,阮久就跑着回去了。
乌兰又追在他身后喊:“王后,鞋子!”
赫连诛笑着摸摸鼻尖,看着他进去了,才转身离开。
身后的格图鲁背着行李,他背着那柄未开刃的长刀。
阮久以为他出门,起码会带几个随从的,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只带了一个格图鲁。
*
赫连诛外出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
毕竟大王不在尚京城,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容易被人钻空子。
再说了,赫连诛离开皇宫的理由也不是很充分,现在还是早春,北边还在下雪,他要去找帕勒老将军学什么刀法,在旁人看来,简直是莫名其妙的一件事情。
未免麻烦,他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情公开。
*
渐渐春深,阮久跟着大巫学习占卜将近一年,他也学得差不多了。
大巫府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火堆渐渐熄灭,阮久用树枝拨开余烬,观察显露出来的石头。
“大巫,是四颗灰色的,一颗黄色的。”
“嗯,你解一下。”
“是……”阮久顿了顿,“少时坎坷,意气风发,途中反复,柳暗花明。”
“对。”大巫颔首。
阮久笑了笑,问道:“大巫是占了谁的前路吗?”
“是。”大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了一声,就不再说究竟是谁。
两个人再说了一会儿占词,大巫摸摸他的脑袋,道:“我这顶帽子,迟早有一天要交给你。”
阮久却道:“大巫会长命百岁的。”
大巫压低声音,指点他:“如今大王的年纪越来越大了,心智也越来越成熟了,你只占着个王后的位置,恐怕压不住他。我把大巫的位置也传给你,你才压得住他,不会让他为所欲为。”
“有那么严重吗?有王后做大巫的吗?而且我还是梁人呢?”
“梁人也挺好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外面侍从就匆匆跑回来禀报:“王后、大巫,太后回来了!”
两人一时间都没回过神。
怎么会?现在里六月还有好几个月,赫连诛都还没回来。
那侍从继续道:“庄大人已经带着人出城了,让我来通知大巫和王后一声。”
阮久定下心神,当即做了决断,起身要走:“走,我出去看看。”
第63章 三支羽毛
太后提前回来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阮久匆匆赶到城门前时, 太后的车驾已经到了。
庄仙把他拉到自己这边来,低声道:“我只是让人去告诉你一声,你来做什么?”
阮久轻声应道:“我过来看看, 太后怎么会提前回来?”
“不知道。”庄仙叮嘱他,“不要轻举妄动, 一切事情, 等大王回来再说。”
阮久点点头:“我知道。”
这时, 摄政王领兵护送的太后车驾,在城门前停下。
马车里的人掀开帘子,在柳宣的搀扶下, 踩着脚凳,下了马车。
太后比去年离开时, 仿佛没有两样, 仍旧是保养得宜,雍容华贵的模样。
但是阮久站在她面前, 看着她, 却仿佛已经隔了很久远的时间。
他还记得,自己初来鏖兀的时候,不知道赫连诛与太后之间的矛盾,还当他们是一对寻常母子。当时赫连诚兵犯尚京,太皇太后包围宫城,他一个人从烟囱里爬进万安宫, 看太后的场景。
那时候太后还很温柔,把他带到后殿去, 不让他看惨烈的宫廷斗争。
后来他拒绝了太后要送他回家的事情, 独自一个人跑去溪原, 太后好像也不生气, 就随他去了,还让周公公给他送了东西。
从溪原回来的时候,好像太后待他和赫连诛,也曾经温柔过半天。
也就是那极其短暂的半天之后,太后发现自己怀了孩子。
阮久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他心中清楚,这个孩子与赫连诛,和寻常兄弟完全不同,根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对立。
阮久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但赫连诛与太后之间的矛盾,确实长久以来就是存在的。从太后一开始就防备着赫连诛,亲手给赫连诛定下了那个荒谬的命格开始。
慢慢到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
阮久还在出神,太后就已经走到他的面前,拉住了他的手。
“母亲喊你你没听见?”
阮久回过神:“我……”
“傻了?”
太后看着他,想起自己生下来的那个皱巴巴的小孩子,忍不住笑。
要是能和阮久一样就好了。
当然那个孩子不能被带回来,而是被摄政王送去别的地方,让奶娘和十来个丫鬟养着了。
太后握了握他的手:“十八岁了,是个大孩子了。”
阮久点点头:“嗯,母亲的身体养好了吗?”
“好了。”
可是阮久却觉得,太后握着他的手冰凉凉的。分明现在的天气也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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