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哥儿立即朝身后的护卫喊:“拦住他。”
两护卫齐齐将方子晨堵住,方子晨刚将一护卫踹开,赵哥儿已经追出来了,他拉住方子晨,方子晨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将他甩开,可想到上次他那轻轻一推,赵哥儿就要出事了,顿时不敢动作。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回身看向赵哥儿。
赵哥儿红着眼与他对视:“我想要你。”
方子晨怔了一下,而后皱了皱眉,喉咙干痒难耐。
所有一直隐忍着的情绪都被这句话拉扯着,他头疼得像是要裂开,视线染着一层充血的红色。
他吼起来:“要你妈逼。”
他这模样森冷骇人,两护卫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赵哥儿似乎也被吓到了,无措又像罚站一样杵在原地,在方子晨要走时,又一把拉住他。
“夫君,我没有背叛你,我没有给你带绿帽子。”赵哥儿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他不知道误会的节点始于何处,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语无伦次:
“我同李志诚没有任何关系,离京前你问我那天做了什么,我同二嫂去了桃园,我原本是想摘些桃花给你做香囊,后来碰上李志诚了,是我娘做的,她想让我同李志诚在一起,那天你问我我没有说实话,就是怕你不高兴,这一点我道歉,我不该瞒你。”
他不知道再小的谎言,都有可能变成扎人的针,也不知道,它还能慢慢的发酵,最后又变成剜人的利刃。
“去河阳的时候,我不知道他也会跟着去,我没有让他碰过我,我没有背叛你,我也没有吃避子药,我真的没有,夫君,你信我。”
方子晨微怔,太阳穴微微发疼,几乎好半天才缓过来:“你没有吃避子药?”
赵哥儿即刻肯定道:“我没有。”
“可······”
“那是嬷嬷换的。”
“是吗?”方子晨没有信:“那你喝了什么?如果不是避子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赵哥儿缓缓呼吸,斟酌着:“因为我想要个孩子,可是我身子不好,大夫说得调养,在源州的时候,我说过一嘴,我说我同你一起,你身体好了,我也正好养好身子,然后我们要个孩子,但是你不肯。”
“所以你就瞒着我?”方子晨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我的,孩子于我而言,根本不重要。”
“我知道。”赵哥儿声音越来越轻:“可是夫君,我和你不一样。”
方子晨更在意的是赵哥儿,他不觉得孩子是‘必须品’,有了,也只属锦上添花,任何东西,同赵哥儿比起来,都没他来得重要。
可赵哥儿不一样。
“夫君,你来自海外,但是我就生在这里,我同你不一样。”
他生在大夏,长在大夏,出嫁从夫、相夫教子、生儿育女、为夫家开枝散叶、多子多福这样的思想几乎根深蒂固,它像刻在骨子里,溶在血液中,轻易改变不了。
他知道他不该阳奉阴违,应该听方子晨的话,但一切都在探望史念祈时,那些本就不怎么坚固的念头,崩塌了。
史念祈当时已经有九个多月了,身子重得她几乎到了行走不便的地步。
她双脚浮肿,肠胃不适、呼吸短促和食欲不振,行走或躺下,甚至坐着站着都会觉得疼痛。
赵哥儿问她辛苦吗?
史念祈笑了,说他都是当爹爹的了,怎么还问这种傻问题。
她不知道赵哥儿早产,怀着乖仔的时候,没吃过一顿好,孩子根本就不怎么大,生下来就小猫仔子一样,史念祈这样,他根本就没经历过。
史念祈已生有两个孩子,赵哥儿看她难受,年纪也大了,不由劝她。
但史念祈说:“孩子还是多些好,而且我也不觉得苦,生儿育女就是我们的宿命,你趁着如今还年轻,也给乖仔生个弟弟吧,别是以后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
年轻的夫妻想过二人世界,可到年纪了,也会想着要孩子。
没有的时候,想着一个就够了,可生了,渴望得到了满足,人又会变得更‘贪婪’。
只一孩子,会不会太孤独?
做父母的终究是要早走,若是以后不在了,就孩子一个人留在世上,烦闷了,难受了,会不会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也许会嫁人,也许会娶妻,但他们可以给的感情,终究同手足不一样。
孩子多了,家里也会热闹,又不是养不起。
赵哥儿觉得她说得对,他自己的身体他也清楚,吃些药也不要紧,他回来后问乖仔想不想要弟弟,乖仔说想啊!他没敢问方子晨,怕说了他不同意。
他偷偷去了医馆。
老大夫说哥儿本就怀子不易,他身子空亏,胞宫虚寒,更是不易。
赵哥儿问:“那我,是不能再要孩子了吗?”
“老夫并非此意,怀是能怀,只是较之其他哥儿,更加困难些罢了。”
赵哥儿回来熬了药,喝的时候都没让方子晨看见,但方子晨对这味儿实在敏感,赵哥儿只得扯了借口瞒过去。
大夫说这药前期每天一副,之后若是好些了,便可斟酌着减量。
赵哥儿怕被方子晨瞧出端倪,便回了赵府,说想去陪史念祈,方子晨没有怀疑。
他把自己所有的隐瞒都一五一十的摊开了,方子晨没有说话。
若仅是如此,赵哥儿没有任何的错。
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思想,赵哥儿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不能说他的思想不对,赵哥儿可以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没有理由也不必无条件的以自己的思想为中心。
当两种思想发生碰撞,产生矛盾是必然。
可他在意的不是这个。
赵哥儿焦躁的再次保证:“夫君,我真的没有背叛你,我之前骗了你,是我不该,你原谅我,跟我回家好不好。”
方子晨垂着眸没说话。
赵哥儿鼻子一酸,喉头彻底哽咽:“我骗你是我不对,我道歉、求你,都没用吗?你想让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我们在一起三年,整整三年,我是怎么待你的?我对你忠诚,对你好,可是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我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抛弃我?”
这话让方子晨听糊涂了。
短暂的沉默后,他哑着嗓子:“可是我做梦了。”
赵哥儿顿了一下。
“你可能会觉得滑稽,但我第一次去源州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儿砸出事了,他被打断了腿,后来······他也确实出事了,我梦见你在山上,那个人~”
方子晨深深呼了口气,才缓慢的继续道:“我梦不清他的脸,但他那双眼同李志诚毫无二致,你同李志诚算得上青梅竹马,我看见你没有反抗,为什么?是不是因为那个人像李志诚,所以你才······顺从了?我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但我不觉得我哪点比李志诚差,直到郑晓燕说那些话时,你没有半句反驳的应承了。你不知道我当时什么感受,我只觉日了狗了,赵哥儿,我不介意你的过去,我介意的是你的过去没有过去,我介意的是你把我······”
“可是那个人是你啊!”赵哥儿脸色愈加苍白。他抬头看着方子晨,很认真的再次重复:“可是那个人是你,至始至终,没有别人。”
他说的话明明很轻,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凄厉嘶吼,但却震得方子晨一个耳鸣。
他几乎不敢相信。
如今已临近五月,天气暖和,但方子晨却觉得手脚冰凉,仿佛站在寒冬的冰雪中,全身有一瞬间的麻木,血液似乎都骤停了:“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赵哥儿望着他,眼睛也红了,喉咙深沉嘶哑:“我没有胡说。”
他永远记得那天,哪怕如今已经过去七年。
时间可以带走很多不需要铭记的回忆,但也能让一些刻骨的记忆所沉淀,不随时间而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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