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晨心头哽塞,如今想想,这些年桌上摆的的菜,好像都是他和儿砸爱吃的,他除了知道赵哥儿喜欢糖葫芦外,却再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了。
赵哥儿的爱是内敛的,如他一样,他常年的干活,又黑又瘦,再好的五官也都被遮掩了,他与人群中是并不起眼的,他给予的爱也同样如此。他不像方子晨,被爷奶父母甚至兄长娇养着长大,方子晨自信得像个太阳,他普一出现,便会成为焦点,自然而然的引人注目,他乐观开朗,给赵哥儿的爱轰轰烈烈,会毫不吝啬的说‘我爱你’,赵哥儿做不来他那样,他只会默默的,同他性格一样,可是他对方子晨的爱意并不比方子晨给他的少,他甚至把全身心的爱都毫无保留的给了方子晨。
孟如清送给乖仔的布匹,他带了些来,叫着绣娘给方子晨和两孩子做了衣裳,绣娘说这布料做了衣裳,夏日穿了最是凉爽,他想着带来的不多,自己那份就没做,让秀娘给方子晨多做两套。
他把方子晨照顾得无微不至,以至于如今打开衣柜,面对分门别类仔仔细细叠成山一样的衣裳,再看赵哥儿那零星的几件,方子晨深邃的眼窝开始潮湿,鼻子又酸了。
他说不出此刻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感受,他怨赵哥儿,恨他的背叛,可对着这满柜子的衣裳,想着赵哥儿为他做的点点滴滴,他又觉得心里难受。
赵哥儿若是不爱他,怎么能做到这个地步呢?
可若是爱他,怎么能在郑晓燕说出那种话后,还承认了呢?又怎么能同李志诚厮混在一起,还他妈的搞出了人命。
他胸口又闷又疼,那种疼痛细密绵长、一阵一阵,不足以致命,却又让人不得好受。他匆匆收了几套衣裳,混乱塞成一团,包袱一绑,扔到一边,他蹿到了被子下,打算明儿起来就走。
心理医生一小时八百。
安眠药一瓶一百五。
帕罗西汀一盒四百九十二。
氟西汀一盒四百八。
喜太乐一盒五百三。
这么多钱,他有点抑郁不起。
而且这里没有心理医生,剩了八百,抑郁了只能吃药,前儿问过黎艺盛,这儿也没有治疗抑郁的药。
他考虑清楚了。
他还是不抑郁了,
他还年轻,银子都还没大把大把的赚,若是emo了,他怕赵哥儿出去装逼说,自己还忘不了他。
难过这个东西,难是难,但终究会过去。
这个不乖,下个更乖。
明儿他就出去散心去。
方子晨这么想着,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大概十点左右,大门被人砰砰砰的瞧,很着急的样子,方子晨用被子捂住了头,可那声音像是从耳边响起,瞧得大门似乎都要塌了。
“夫爷,夫爷······”
还夫爷?
夫个大爷。
家里那两嬷嬷早被方子晨赶走了,他不去开门,对方便一直敲。
“夫爷,您睡了吗?”
废话,大晚上的不睡觉,他还能去偷鸡摸狗吗?
“夫爷,乖仔小少爷不见了,他在您这里吗······”
方子晨瞬间挣开了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他被子一掀,鞋子都顾不上穿就往外头跑。
他开了门,惊慌失色急声问:“你说什么?谁不见了?”
“是乖仔小少爷。”小厮说。
第315章
方子晨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怎么会不见了?”
要不要这么来啊?刚没了老婆,儿子也要没了吗?都不能给他缓口气吗?
难道,天妒英才,英才都要早逝?
那他真是无话可说了。
“不知道,小风少爷说晚饭那会乖仔小少爷闹着要找您,老夫人不让,说明儿再送他过来,后来回了院子,临睡那会乖仔小少爷说去茅房,结果就一直没有回来。”小厮道:“府上找了一圈没找着,老爷让小的过来看看,乖仔小少爷是否回了这边。”
府上都乱起来了。
赵府离广福街这边可远了,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跑这么远?
京城四通八达,若是跑出来,怕是要迷路的。
方子晨都慌了,回房披了件衣裳,穿了鞋子就往外头找。
他虽是同赵哥儿闹掰了,可孩子他养了这么几年,给他洗过澡,抱他抽过尿,是真的疼到心坎上的,若是真不见了,那可真是要他命。
京城夜禁森严,方子晨找人也不敢大喊大叫,稍显寒冷的春夜里,他急得一头,没有头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窜,他在赵府外头的几处街道寻了一圈,碰上同是找人的小厮:“见到人没有。”
小厮摇摇头。
方子晨心头一沉。
家丁们扩大搜查范围,方子晨定定的站了一会,开始沿着常安街往回走。
他急糊涂了。
儿砸若是跑出来,定是要回去找他,他认得的路线,只一条。
从常安街拐进西厢街,来到一处巷口,里头突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方子晨脚步微顿。
小巷子里堆着一些杂乱的背篓,是街上摆摊的小贩扔的,有些坏了,就没带回去,直接扔在了里头。
方子晨扫了一眼没在意,以为是野猫蹿过闹的动静,正要走,有人轻声喊他。
“父亲?”
方子晨猛然回头,乖仔站在一个箩筐里,头上顶着个簸箕,一张小脸冻得发红。
“儿砸?”
“父亲。”
方子晨疾步跑过去将他从箩筐里提出来,啪啪就给了他两下。
“谁叫你乱跑的?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大晚上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
乖仔委屈得眼眶都红了,这是方子晨第一次厉声骂他。
“可系乖仔想父亲,外祖母不给乖仔来找父亲。”
方子晨看他掉眼泪,心马上就软了:“那你也不该乱跑啊!丢了让父亲上哪找你去啊?”
“乖仔西道错鸟,父亲不要生气多。”乖仔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主动亲了方子晨一下:“乖仔爱爱父亲,父亲不要生乖仔滴气,好不好呢?”
“嗯!下次你不要这样了。”方子晨说。
“乖仔会听话。”他从兜里掏了个包子出来,讨好的说:“父亲,西。”
“哪里来的包子啊?”方子晨一摸,已经凉了,表皮边缘还有些硬。
是后厨早上蒸的包子,没吃完,就放在个盆子里,一个大下午,已经冷得发硬。
“系乖仔从厨房摸出来滴,怕路上饿,没有力气。”
乖仔吃得多,赵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厨娘晚上看见他进厨房来,还摸着他的头,问他是不是饿了?要不要煮碗面条给他,乖仔眼睛滴溜溜的转,看见案板上有一盘包子,就问他可以吃这个吗?
那有什么不行的?
府上的表少爷,六少独子,别说包子,不怕死吃黄金都是得的。
厨娘觉得他可人,说包子冷了,重新给他做,热的包子烫死个人,不好塞衣服里,乖仔摸了几个冷包子,说谢谢不用就跑了。
方子晨:“······”
他把乖仔的衣领扯开,眯着眼睛往里一看,里头还塞着三个包子。
他儿砸当真是考虑周全,未雨绸缪。
“你怎么跑出来的啊?”
乖仔说:“有洞,乖仔从洞里出来,不过洞小小滴,乖仔头都痛痛滴咯。”他从狗洞爬出来后就往西厢街这边跑,刚才听见后面有动静,以为是想来抓他回去的下人,吓得赶忙躲了起来。
方子晨噎住了。
这死孩子,要是头再被卡住,像在刘家那次一样,可就好玩了。
挨了一次也不长教训。
这么大个脑袋,挤爆了不得见鬼。
方子晨帮他揉了揉头,抱着他往赵府那边走,乖仔包子顾不得吃了,一把埋在他脖子处,带着哭腔说:“父亲,乖仔要跟你一起,不回去,乖仔想你。”
方子晨顿了顿:“回去跟你爹爹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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