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没太听明白他的意思,就感觉到门口有一道凶巴巴的视线锁定在自己身上。他循着看去,只见那个残疾男子身边的漂亮小厮,正扭回头鼓着腮帮子瞪他。
抱剑忙把翠娘带走了,不敢再与这里的人发生任何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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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煦小心翼翼地推着贺雁来,不敢在这种时候惹他的霉头。
而贺雁来则一直专注地抱着千里,让他更加舒适地趴在自己肩头,在酒精的作用下睡得人事不知。
他忍不住提醒:“合敦,小心腿。”
姿势原因,千里整个人都挂在贺雁来身上。好在这代步车宽敞,还能勉强放下两人,但是千里的腿不可避免地就搭在了贺雁来两侧,整个人坐在他的大腿上。
而千里睡得沉,全身重量都压在贺雁来身上,腿部压力可想而知。
贺雁来摇摇头道:“无妨,我这腿没有知觉,你也不是不知道。”
明煦便闭上嘴,不再多说什么了。
贺雁来本不愿把这事闹大,对千里没有好处。可是出来寻人自然不止他们三个,大祭师自然也派了人来。刚才贺雁来一瞟,那人趁着混乱已经悄悄回去复命了。
虽然千里偷偷来花楼一事他也生气,但是要是让大祭师知道这件事,千里又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那贺雁来又舍不得。
他疼了这么多年的小孩儿,一时脑子不清楚犯了错,怎么就轮得到别人来教训。
贺雁来紧了紧环抱,感受到千里均匀的呼吸声扑在自己脖颈,热乎乎的,暖洋洋的,忍不住一叹,开始思考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而怀里的少年突然不安分起来。
“热......热......”
千里体温慢慢升高,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过热的体温。贺雁来一惊,忙捧起千里的脸,连声问道:“怎么了千里?哪里热?”
此刻还是冬天,怎么会觉得热?
“明煦,去把车牵来。”贺雁来当机立断。
“是。”明煦也看出千里状态不对,不敢耽误,忙去把出来时的马车赶来了。
“千里?千里?还认得我是谁吗?”贺雁来心疼地捏了捏千里软乎乎的脸颊肉,换来是小孩儿不耐的一挥,把他作乱的手打掉。
他也不恼,依旧温声哄着:“哪里不舒服,告诉哥哥好不好?”
千里迷蒙地睁开眼睛,模糊看到了贺雁来的轮廓才稍稍放下心来。他只觉得浑身都变得好奇怪,整个人像被扔进火里烤透了,一股火气在身体里横冲直撞,遍寻不得出,烧得他心口堵得慌,恨不得咬谁一口发泄才好。他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贺雁来描述现在自己的状态,只好循着本能,一下一下磨着腰.胯,软软地重复:“好热啊......”
贺雁来动作一僵。
他俩现在在同一辆代步车上,千里正坐在他身上,两人紧密贴合,对方身上任何一点反应都逃不过另一人的感触。
他能感觉到千里全身有一处地方烫得骇人。
该死......
饶是贺雁来,都忍不住骂了句荤话。
那群人给千里喝的酒里,到底掺了什么东西!
千里越来越不舒服,急得想哭,无助地趴在贺雁来耳边,高热的鼻息扑在他的耳廓上,贺雁来的耳朵都红透了。他小声喊热,抱贺雁来抱得更紧。
他觉得贺雁来全身都好舒服,抱着也好舒服。他热得快死掉了,好难受,雁来哥哥怎么还不来救我。
想到这,千里心头那点委屈浸了水似的膨胀,迅速填满了整个昏昏沉沉的大脑,迫使他没经过大脑便露了哭腔:“雁来哥哥......你救救我啊,你快点救救我。”
这孩子!
贺雁来狠狠咬了口舌尖,强行让大脑冷静下来。好在明煦动作麻利,迅速驾着马车赶了过来,将特制的坡梯放下来,供贺雁来自己滑着代步车上去。
明煦望着不肯见人的千里,也有些担忧,问贺雁来:“合敦,大汗这是怎么了?普通的醉酒,应该不会这么......”
“闭嘴。”
明煦惊了一瞬。
他看到自家合敦额头的发丝全部被汗濡湿,露出一双清晰的眉眼。他眉心紧蹙,嘴角抿成一条凉薄的线,压迫感很强。
“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放进来。”贺雁来如此吩咐道。
“......是。”明煦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这奇怪的两人,鬼使神差地,他问了一句,“那咱们回宫吗?”
贺雁来轻飘飘地送过来一个眼神。
片刻后,贺雁来再开口时,声音却干涩起来:“先不回了,找个僻静的地方。”
接着,他舔了舔唇,莫名找补了一句:“千里这般醉醺醺地回去,被大祭师看到了,肯定要训他的。”
明煦哪还敢多言,忙不迭点点头,见贺雁来抱着千里进去了,便放下轿帘,催马上路。
轿中。
这轿子宽敞得很,都拿软垫垫了坐椅,常年烧着暖炉子,就连轿子的材料也是兰罗最坚固隔音的材料。饶是这样,想到千里现在的状态,贺雁来还是忍不住红了红耳根。
他本想把千里放下来坐着,再慢慢引导他解决问题。可是千里不知为何黏人得很,身体被贺雁来抱下来在坐垫上了,胳膊还是不愿意松开,兀自紧紧搂着贺雁来的脖颈,大有越让他放手越不放的架势。
贺雁来被他磨得没办法,只好自己一点一点也从代步车上挪到坐垫上,再把千里抱在自己腿上坐好。在此期间,千里一直没有松开过手。
二十五岁的成年人此刻也有些焦头烂额,他尽量装得镇定,问千里道:“千里,今晚他们劝你喝的酒里,可加了些别的什么?”
千里哪懂这些,他连酒都没喝过几次!他只知道自己好像难过得要爆炸了,不管不顾地往他怀里钻,崩溃一般:“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雁来哥哥......”
他哭得实在可怜,一张俊逸的脸满是情.动,看得贺雁来喉口干涩。
深知千里今天是不解决不行了,贺雁来长出一口气,再睁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他望着怀里全身心信任自己的少年,心中微动。
“对不住了......”贺雁来轻声呢喃一声。
千里不明白贺雁来在道歉什么,还没等他回应,身下猛地一凉。
“雁,雁来哥哥?”千里找回了些神智,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
而贺雁来不敢看他,偏过头,强行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千里,你应该是被花楼里的人下了情.毒,才会有此反应。要想解毒,必须将体内的燥郁之气排出去才可。”
饶是尽量美化了这个过程,可是关键信息还是不能遗漏。贺雁来咽了口口水,转回头来,问道:“你......”
“听明白了吗”五个字卡在了嗓子眼,贺雁来眼睛微瞪,竟是怔在了原处。
千里无师自通地伸了手,正仰头叹息。
他才十九岁,是贺雁来一手养大的少年。在贺雁来心里,就算他已经到了兰罗成人的年纪,千里始终是那个红脸害羞又倔强嘴硬的小男孩。
千里明明......还是个孩子。
可是现在千里的模样完全不像个孩子。
他的肩膀宽阔,肌肉薄而紧实,随着呼吸的一起一伏,他的小腹青筋若隐若现;而此刻千里脸色酝红,咬着下唇,弯曲的手无助地蜷缩了两下,接下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怎么办?
贺雁来也想问这个问题。
他脑子乱糟糟的,眼前的景象对他而言冲击力太大了,让他运筹帷幄的理智再一次面临岌岌可危的困境。
“千,千里......”
剩下的话,他始终说不出口了。
要让他教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做这种事,他不信天下有哪个人能平心静气地开口!
千里干巴巴地握着,不知到底该怎么办,只能可怜兮兮地望着贺雁来,似乎把全部的依赖和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见贺雁来没有反应,他急得眼泪直掉,手上也管不住了,狠狠攥了一把。
“啊——”
小少年的痛呼响彻在小小的车厢里,听得人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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