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熙好好送了个人过来表示自己议和的诚意,即使送的是个不能生育的男人,他也是大熙与兰罗友好睦邻的象征。现在贺雁来的死讯还没传到大熙,若是有朝一日传了过去,他必须要考虑大熙的反应。
贺雁来已死,大熙自断一臂,可是到底是百年大国,不容忽视。现在千里掌权,经验不足,若真爆发了第二次战争,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思及此,大祭师眼神一定,沟壑纵横的手重重地搭在千里细瘦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不含任何其他味道,好像只是一个长者在对自己的后背传递经验。
“兰罗男儿,妻子被人如此污蔑,该如何应对?”大祭师问。
千里一愣。
他望着老人那双智慧的眼睛,竟然有些磕巴:“该......该与造谣者决斗,直到他对我妻公开道歉,还其名誉。”
“那该怎么做,还用我告诉你吗?”大祭师又问。
“您,您是说......”千里的眼睛越来越亮,翡翠一般的眸子似有水光闪过。
“去吧,大汗。这不仅是你自己一个人的战斗,更关系到未来兰罗的国运几何。去吧,去把该是自己的东西,都牢牢地夺回来。”
作者有话说:
本周的任务终于赶完了……(虚弱)
周四见!^o^
第16章 托娅
“将军,用饭了。”
一个兰罗打扮的青年将一个饭盒摆在贺雁来门前,轻轻扣了扣门。
就在他用钥匙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一道黑影突然闪现出来,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对着他脖颈来了一下,那人便软软地垂在了地上。
明尘换了身轻便的衣服,神色警惕,将昏倒的男人拖至隐蔽的一处藏起来后,才将他留下的食盒提进房间,假装无事发生。
“将军,属下背您出去吧。”明尘在贺雁来面前蹲下,将后背留给他,“趁没人发现我们。”
贺雁来端坐在桌前,看了眼食盒,没有动;他对上明尘焦急的眼睛,冷静地摇摇头:“我腿脚不便,肩膀还有伤,带上我不方便。你且出去探探,我估计,想从这里逃出去,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不行。”明尘立即拒绝,“我怎么放心将您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做不到......”
“明尘,”贺雁来搭上明尘的肩膀,睿智的眼睛对上他慌张的脸,音色依旧温润,“你成功逃出去,才有机会给千里带话,我们才有一线生机。带上我,只会是你的累赘,五日后我们一个也活不成。”
“......”明尘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他从小陪伴到大的男人,喉口一紧,他强行把泪意憋了回去,猛然起身,毫不犹豫地转头冲了出去。
贺雁来缓缓收回手,像是卸下了一身的力气,往代步车椅背上一靠,搭在扶手上的手青筋突起,显示出他现在并不如在明尘面前表现出来的平静。
有很多年了。
他有很多年没有示过弱了。
“只会是你的累赘......”贺雁来喃喃重复了一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要是被那个张扬肆意的男人知道,他贺雁来竟有朝一日落得如此狼狈,估计会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吧。
想到这,贺雁来甚至觉得自己就在这死了也好。
他实在不想再这么苟活下去了。
这个念头一出,贺雁来被吓了一跳。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强烈的痛感从那里传来,直传大脑,他这才感觉稍稍冷静了些。
还不能死,他是贺家人,就算是死,也要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死。、
更何况......
他还答应了一个小少年,一定会回去找他,不能食言的。
眼见阿尔萨兰还没发现明尘消失,此刻门户大敞,贺雁来眼神一动,自己推着小车谨慎地贴在门边,认真观察一番,确认没有眼线,才慢慢滑了出来。
阿尔萨兰为他安排的住处倒是很清幽,被树木环绕着,静谧安宁,只不过实在隐蔽,就连出口都藏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应该是某个宅子最偏僻的庭院。
只不过,他现在应该已经不在神女祠了。
祈福大典由他一手安排,神女祠附近的每一处房屋他都精心考察过,对这里毫无印象。
想到这,贺雁来突然轻轻“哦”了声,喃喃自语:“难道已经回了兰罗?”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阿尔萨兰未免也太过大胆,直接就将人藏在了最危险的地方。假如千里怀疑到他头上,拿到他私藏合敦的证据要进来搜查,那么阿尔萨兰绝对无处可逃。
不知该说他是太自信还是过于自负,甚至不觉得千里能做到合情合理地对他的住宅发起搜查。
贺雁来轻轻叹了口气。
“小千里呀......”贺雁来环顾四周,苦笑两声,下意识地,“你雁来哥哥在等你来救呐......”
突然,竹林外叶子一动,像是有个灵活的人儿闪身进来了。贺雁来眼神一凝,来不及回屋了,他只好暗中将金丝握在手中,全神戒备,随时准备攻击。
就在他屏息凝神之际,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树叶后面冒了个头出来。
贺雁来看清来人,明显愣了一下,压低声音喊:“托娅?”
名唤托娅的女孩儿被他叫出了名字,整个人都雀跃起来,兴奋道:“合敦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贺雁来笑着点点头,不着痕迹地将金丝收了起来,随即问,“你怎么在这里?”
她正是贺雁来与千里大婚之际,走在前面讨喜钱的小孩之一。
托娅抿了抿唇,花一样的面庞浮现出一点红晕:“我是叶护的私生女,进不了宗祠,额吉平时不让我出来走动,怕惹他厌烦。”
说话间,她脸色平静,似乎丝毫没有对那个她该喊“阿布”的人有半点温情,冷漠地像是在说某个陌生人。
贺雁来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她,只好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轻声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出来多走走,哪里会有人厌烦你呢?”
托娅的脸更红了,她呆呆看着眼前这张俊逸的脸,突然“啊”了一声,接着抬起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啊不行不行,他已经是合敦了!”
不等贺雁来搞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托娅又目光坚定地望着他:“合敦,我帮您逃出去吧!”
“......”贺雁来怔住了,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你愿意,帮我逃出去?”
“嗯!”托娅点点头,“那个人跟扎那密谋时,我额吉病重,我想喊他来看看额吉,正好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
她目光炯炯,稚嫩的小脸浮现出一丝破釜沉舟的恨意:“我愿意作为人证,指认阿尔萨兰污蔑合敦,图谋不轨!”
少女清脆有力的声音宛如银铃,在这枯松的暮冬正午,惊起一树鸟雀。
贺雁来眼神放缓。
良久,他不急着跟托娅讲述自己的境遇,而是问她:“你的额吉......”
还好吗?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吗?
托娅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摇了摇头,眼底泛起一丝泪花。
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个令人绝望的夜晚,额吉重病在床,握着她的手让她好好活下去;她想找阿尔萨兰,求他救救额吉,不顾阻拦跑到他的议事厅,却听到他正与朝廷重臣密谋造反,甚至还要加害她暗慕的合敦......
等她被家仆发现,连拖带骂地丢回去时,额吉早已没了呼吸。曾经美艳、名动一方的女子,就这般悄无声息地死在这破旧的床榻上,手里紧紧握着当年他送给她的一柄玉簪。
她要为额吉报仇,她要让那个妄图只手遮天的男人付出代价!就算付出生命也没关系......
而一双温暖的大手突然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托娅有一瞬间的怔忪,甚至以为是额吉回来了,忙不迭地抬头。
贺雁来即使坐着也比这个十六岁的少女高出一头,正用那双慈悲的眼睛,心疼地望着她,嘴唇开合:“抱歉,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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