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门时,已是一身干练男装。
周瑭戴上面具,驾轻就熟地翻墙出侯府,没让任何一名侍卫察觉。
景旭扬是家中独子,母亲是皇帝的亲妹妹昭庆长公主,父亲则是康乐侯外兼户部尚书。
周瑭此前从未去过康乐侯府,所以找到地方、观察巡逻情况外加偷溜进去,多花了点时间。
找到景旭扬的时候,对方正在庭院里侍弄一朵含苞待放的昙花。
“走了。”周瑭在他身后道。
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身后,景旭扬差点吓得灵魂出窍。
他大喘了两口气,压低嗓音:“我知道你轻功好,可是这也过分好了!”
周瑭半掀起面具:“是你家侍卫警惕性太差。”
景旭扬:“……”
“不过凭你想瞒过他们,可能不太行。”周瑭打量他几眼,眼神像是在打量小趴菜,“没关系,我背你出去。”
景旭扬:“…………”
虽然很没面子,但此言属实。
他就算想溜出府,也要毫无面子地被周瑭背出去。
周瑭对男子无感,景旭扬对女子无感,所以双方在肢体接触的时候都特别有安全感,就算到了钻木取火那种程度都擦不出个火星儿来。
可是直到真正接触了,景旭扬才发觉真实情况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
周瑭的身材太好了。
他穿裙装时完全是个苗条的小娘子,就是个头高了些。而真正触碰到,才知道对方身材并不纤细,腰背肌肉坚韧紧实,浑身都富有朝气和力量感。
一出康乐侯府,周瑭就把景旭扬丢了下来。
他看着对方别扭的姿势,挑眉问:“你怎么回事?”
“以前我真不行。”景旭扬皱眉,“可能你女扮男装太逼真了。”
周瑭:“……”
他忽然笑了一声:“我想起了四皇子。”
“……”景旭扬表情消失。
直到进了南风馆,看着一群各色美人,他心里仍然残留着幻痛。
南风馆里的小倌们都很喜欢景旭扬,因为景小侯爷每次都点清倌,他们非但不用受苦受累,得到的赏银还极为丰厚。如果知道他来了,定会一窝蜂地挤过来。
第一个发现他的小倌正要惊喜出声,便见景旭扬食指抵唇“嘘”了一声。
“不要声张。”景旭扬用扇子遮了脸,“我带自家弟弟出来见世面,人多了他害羞。”
小倌欣喜地点点头。
他们低调地进了一间单屋,房间干朴素雅致,琴棋书画样样俱全。
在小倌在打量周瑭时,周瑭也在打量对方。
这是他见过的第二个活断袖。
如果自己也是断袖,那么他本应该对小倌有点感觉才是。
但周瑭现在看着对方,觉得哪里都不合心意。
比如肤色太暖,眼睛太圆,脸蛋太鼓、下巴太尖,姿态柔柔弱弱,一点都不挺拔有力。
最重要的是,对方竟然比周瑭自己还矮半头。若真坐在一起,岂不是要小鸟依人靠自己怀里?
“……”周瑭陷入沉思。
不对,他小时候明明就希望公主能小鸟依人靠在他怀里来着。
后来,后来潜移默化地,自己的审美就被凹成对方的形状了……
周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重要的不是男子或是女子,重要的是,他心悦的是薛成璧这个人。
重要的也不是自己性向如何,重要的是,唯有在面对薛成璧时,他才会情不自胜,色授魂与。
“我真是……庸人自扰。”
周瑭笑着舒了口气。
“怪,太怪了。”景旭扬正歪在榻上往嘴里扔葡萄,“见个漂亮小倌就能被你顿悟出一番佛法……啊,这就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么?”
周瑭懒得听他撩闲。
此时他已明确了自己的目的:学习,以在大婚之夜有备无患。
把景旭扬轰出房间之后,周瑭和小倌面对面坐下,以商谈政务的语气开口:
“男子和男子,真的能和男女一样都行那事?”
“嗯,是啊。”小倌指点了一下,“就是位置不同。”
周瑭先是震惊,随后不忍:“那,那不会很疼吗?”
他不想让哥哥疼的。
小倌道:“不疼啊,准备工作做到位,等适应之后再行那事,只会觉得舒服。”
周瑭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那,那请问,要做什么准备工作?”
“这你可就问对人了,”小倌笑了,“首先啊,要选用一款膏油;然后啊,可以使用一些辅助器具,不过最好用手……”
周瑭越听越迷糊,努力把这些陌生的名词都死记硬背下来。
“行,”他脑仁发疼,将一粒金子递给对方,“你刚才说的那些,都给我拿一份新的来。要最好的、最安全的,不用加乱七八糟的助.兴效果。”
小倌得了金子,眉开眼笑。
“好嘞!客人您可以先去别处逛一逛,待会儿备好了我来找您。”
周瑭点头。
他不想在这地方多待,于是打算出门去找景旭扬,准备一拿到东西就走。
出门没走两步,却遇到另一个倌人。
这名倌人和刚才的小倌气质明显不同,具有明显的雄性气息,虎背熊腰,胸.膛饱满,肤色深麦,肌肤抹了油光一样。
“客官可是迷路了?”高大倌人问。
“没迷路,我找人。”周瑭不喜对方靠得太近,“你离我远一些。”
“客官真有意思。”高大倌人沉沉笑了声,“客官要找的人,是不是我?”
周瑭:“……”
要是哥哥这么低沉地笑,他会脸红心跳。
但这人这么笑,他的拳头硬.了。
“警告你,别再跟着我了,我可是会打人的。”
高大倌人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呵呵笑道:“好久没见到这么招人疼的客官了。”
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你掉了扇子。”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周瑭的表情瞬间凝固。
“扇子?”高大倌人不以为意,“我没……呃!!”
背后那人拿起扇子,看似只是随意一敲,却正好戳在了他的厥阴穴处。
高大倌人只觉半边身子一麻,手脚抽筋,连带着身体都站不稳,疼得向一旁倒去。
薛成璧丢掉了扇子。
“走了。”他看向周瑭。
从他出声的那一刻起,少年就缩进了墙角里,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薛成璧眸光沉了沉。
却听周瑭捂住脸,用粗嘎的乡音道:“你谁?俺不认识你。”
薛成璧:“……”
差点气笑了。
他轻叹一声,逼近了少年,将对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躲我这么有意思么?”他一字一顿,慢声道,“夫君。”
夫什么?
什么君?
周瑭呆住了,眼睛从手指缝里露出来,圆圆地、亮亮地瞪着他。
“嗯,怎么不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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