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饮了一盏大红袍,而后,发起了怔来。
裴玉质乍然听得一声脆响,循声一望,好端端的茶盏被素和熙捏碎了,细小的碎片“噼里啪啦”地纷纷跌坠于地,素和熙却似无所觉。
他急欲下得床榻,竟发现自己的双足没什么气力。
挣扎着下得床榻后,他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
双足不断地提醒着他,他昨夜与素和熙云雨了,且今日亦会与素和熙云雨。
他登时面生绯红,坐于床榻边,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面孔。
须臾,他又站起了身来,忍着酸疼,赤足到了素和熙身侧,进而掰开了素和熙的掌心。
素和熙这才发现茶盏被自己捏碎了,因为醋意。
眼前的裴玉质乃是庆平帝之子,由于庆平帝之故,云麓将士、百姓死伤无数。
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心悦于裴玉质。
然而,他的心悦势必将无疾而终。
裴玉质小心翼翼地将所有嵌入素和熙掌心的碎片一一取了出来,才为素和熙止血,最后取了药膏来,为素和熙涂抹。
前一阵子,总是由素和熙为他涂抹药膏,而今变成了他为素和熙涂抹药膏。
素和熙面色如常,柔声道:“多谢。”
裴玉质关切地道:“子熙为何会捏碎茶盏?”
素和熙回道:“不过是走神了,一时失手而已。”
裴玉质叮嘱道:“子熙须得小心些,切莫再伤着自己。”
素和熙颔首道:“孤记下了。”
裴玉质已站不住了,又是一踉跄。
素和熙及时抓住了裴玉质的手臂,继而将其抱回了床榻之上。
纵然已是万物生长的季节了,但地面仍是有些凉意。
素和熙将裴玉质的双足拢于掌中,裴玉质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又觉自己与素和熙连至为亲密之事都做过了,现下不过是被素和熙拢着双足罢了,没什么了不得的。
“冒犯了。”素和熙松开了裴玉质的双足,并用锦被盖住了裴玉质的身体。
“算不得冒犯。”为了证明自己并未撒谎,裴玉质将自己的双足塞入了素和熙手中。
素和熙敞开衣襟,将这双足放入自己怀中,待这双足暖和了些,他才将这双足松开了。
俩人一时无话,裴玉质苦思冥想了一番,打破了沉默:“二皇弟与六皇弟皆已亡故,不知与他们一母同胞的四皇妹会如何?”
言罢,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不该在素和熙面前提及裴瑾嘉。
素和熙面色未变:“倘若真凶是为了报复严皇后,才害死了裴琼文与裴环容,那么,真凶定然早有预谋,裴瑾嘉恐怕一回京便已身陷险境,但裴瑾嘉出身于行伍,应当不会这么容易着了真凶的道。”
裴玉质茫然地道:“目前全无线索,不知真凶究竟是何人?”
素和熙淡淡地道:“孤不知真凶究竟是何人,或许可以以裴瑾嘉为诱饵,引出真凶。”
裴玉质夸赞道:“子熙所言有理。”
素和熙面无表情地道:“你的四皇妹或许已想出对付真凶的计策了,你不必为她担心。你正处于雨露期,情潮不知何时会发作,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
话音堪堪落地,一内侍在外头道:“四殿下驾到。”
裴玉质扬声回道:“孤身体不适,你且请四殿下回去吧。”
裴瑾嘉已到了门口,问道:“皇兄何处不适?瑾嘉为皇兄召太医来可好?”
未待裴玉质作答,她已推门而入。
素和熙再度见到裴瑾嘉,双手握拳,直欲教裴瑾嘉毙命。
裴瑾嘉一见得素和熙,吃惊地道:“我听闻父皇要皇嫂日日着女装,皇嫂为何不着女装?”
素和熙现下确实并未着女装,而是身着从故国带来的常服。
裴瑾嘉又笑道:“皇嫂莫怕,我不会向父皇告发皇嫂的,皇嫂本为云麓太子,日日着女装,实在是折辱了皇嫂。”
显然裴瑾嘉此来是为了羞辱自己,素和熙努力地让自己镇静了下来,发问道:“阿兄与侄儿的尸身在何处?本宫当时如你所愿,退兵十里,你却并未依约将他们的尸身还予本宫。”
“我不是早已告诉过皇嫂了么?因洪波滔天,两副尸身不幸被冲走了,不知去向。”裴瑾嘉委屈地道,“我并非故意为之,皇嫂为何不依不饶?”
素和熙怒发冲冠,强忍着并未发作。
裴瑾嘉观赏着素和熙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生快意。
裴玉质此前只知裴瑾嘉用素和熙兄长与侄儿的尸身要挟其退兵十里,却不知裴瑾嘉言而无信。
尸身可能尚在裴瑾嘉手中。
他提声道:“瑾嘉,你理当言而有信,依约将两副尸身还予子熙。”
裴瑾嘉左顾右而言它:“子熙?皇嫂字‘子熙’么?”
裴玉质一字一顿地道:“瑾嘉,还不快些将两副尸身还予子熙。”
“那两副尸身的确被洪水冲走了,不知去向,我如何将他们还予皇嫂?”裴瑾嘉抱怨道,“皇兄从来不曾对我说过重话,现如今有了皇嫂,皇兄已不是我的皇兄了。”
裴玉质复又道:“快些将两副尸身还予子熙。”
裴瑾嘉不接茬,而是道:“我听闻皇兄被父皇打了十大板,二皇兄是在探望过皇兄后,才毒发的,一开始,父皇认为皇兄身怀嫌疑,将皇兄禁足了。我却是认为皇嫂的嫌疑更大些,皇兄哪里有下毒的本事?但皇嫂不同,皇嫂手下人命无数,且皇嫂身手敏捷,要对不懂功夫的二皇兄下毒,显然是易如反掌。”
素和熙否认道:“并非本宫对他们下了毒。”
“是么?”裴瑾嘉当然不信,“若是被我查出是皇嫂害死了二皇兄与六皇弟,我定要皇嫂血债血偿。”
“子熙光明磊落,胸怀坦荡,不会做出下毒这般下作之事。”裴玉质愠怒道,“瑾嘉,你莫要胡言乱语。”
裴瑾嘉细细地端详着裴玉质,凑近了些,果然嗅到了些微的兰香,忽而启唇道:“皇兄自称身体不适,却原来是雨露期到了。”
她又对素和熙道:“皇兄这等的美人,世间难得,皇嫂可得好生珍惜。”
“本宫自然会好生珍惜玉质,不必你来提醒本宫。”素和熙不耐烦地道,“四皇妹请回吧。”
“祝皇兄与皇嫂早生贵子。”裴瑾嘉拂袖而去,走出白玉宫后,顿觉奇怪,为何这白玉宫内无一丝一毫素和熙的信香残留?
一般而言,一旦与地坤交合,天乾定会散发出信香,且天乾的信香较地坤的信香浓烈许多,不易消散。
裴玉质身上却无素和熙的信香,惟有他自己的信香,委实奇怪。
难不成素和熙的信香不同寻常,并不浓烈?亦或者素和熙不喜裴玉质,迫于无奈才与裴玉质交/欢,是以,并未散发出信香?
她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接着,出了宫去,以调查裴琼文的案子。
那厢,裴玉质牵了素和熙的手,安慰道:“有朝一日,待子熙重新得势,定能让四皇妹告诉子熙阿兄与侄儿的尸身在何处。”
素和熙居高临下地盯着裴玉质,倏然压下身去,掐着裴玉质的下颌道:“有朝一日,孤定会杀了裴瑾嘉。”
素和熙对于裴瑾嘉怀有杀心理所当然。
但裴玉质并不喜欢这样的素和熙,素和熙该当是温柔的。
可换作他,他亦会想杀了裴瑾嘉。
他阖了阖双目,趁机覆上了素和熙的唇瓣。
素和熙猝不及防间,已被裴玉质怯生生的舌尖抵上了齿缝。
他犹豫再三,最终遵从自己的本心,松开了齿缝。
裴玉质生涩地亲吻着素和熙,少时,素和熙夺回了主动权。
唇舌纠缠间,俩人交换了津液,啧啧的水声久久不休。
第21章 腺体有损的和亲太子(二十)
裴玉质主动亲吻孤, 是为了安慰孤吧?
素和熙这般想着,心脏骤然冷却了,唇舌却灼热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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