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尽量心平气和地道:“玉质, 你是何时成了断袖的?”
裴玉质禀报道:“自对子熙动了心后。”
今上责备道:“你成了断袖便也罢了,为何拒绝传宗接代?”
“微臣既已成了断袖,岂能耽误好端端的姑娘家?且……”裴玉质全不避讳地道, “微臣恐怕对女子起不了反应。”
“朕以为你仅仅是贪图新鲜,待新鲜劲过了, 自会抛弃了素和熙。”今上后悔至极, “早知你如此执迷不悟, 朕便不该纵容你将素和熙接入府中。”
裴玉质坦白道:“即便子熙并未被微臣接入府中, 微臣亦不会绝了对子熙的心思。”
今上沉默半晌,下令道:“将这素和熙拖下去砍了。”
裴玉质一把拥住了素和熙,毅然决然地道:“陛下若要砍了子熙,连带微臣一道砍了吧。”
素和熙却是拨开了裴玉质的手,从容不迫地道:“奴才曾救过陛下一命,奴才斗胆求陛下勿要怪罪裴相, 裴相不过是一时被奴才所惑罢了,至于奴才这条性命,陛下拿去便是。”
裴玉质眼见素和熙被侍卫押走了,慌忙追了上去,然而,他足下踉跄,竟是跌倒于地,他索性伸手抱住了素和熙的双足,向今上哀求道:“陛下,别抢走微臣的子熙。”
今上何曾见过裴玉质这副仪态尽失的模样,怔了怔,对侍卫道:“拖走。”
裴玉质被两名侍卫压制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素和熙渐行渐远。
他挣扎、哭泣、乞求,可惜,一点用处也无。
陡然间,素和熙回过首去,盯住了裴玉质,洋洋得意地笑道:“裴相,你于奴才而言,仅仅是一件稀罕的玩意儿,你贵为当朝丞相,却自甘下贱,你任凭奴才为所欲为的样子教奴才好生快意,谁人规定了阉人只能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我,素和熙,玩弄了一人之下的丞相足以令诸人艳羡了。”
裴玉质自是不信,素和熙所言显然是为了斩断他的情愫。
今上正冷眼旁观,突然,闻得裴玉质道:“陛下如若坚持要砍了素和熙,微臣便自宫。”
“自宫?”今上不怒反笑,“裴玉质,你胆敢威胁朕!”
裴玉质冷静地道:“并非威胁,而是陈述事实。”
今上扬声道:“来人,上匕首。”
未多久,一把匕首被送到了裴玉质手中,他不假思索地执着匕首向下/身扎去。
在匕首尖即将破开要处的前一霎,裴玉质的右手手腕子被一人扣住了。
裴玉质抬眼望去,见是今上,软声道:“太子哥哥,你原谅玉质了么?”
——今上登基前,他曾是今上的陪读,总是跟在今上后头,唤其“太子哥哥”。
这裴玉质竟敢对着自己软硬兼施,今上愤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裴玉质再接再厉地道:“太子哥哥,玉质真心心悦于子熙,玉质从没求过太子哥哥什么,太子哥哥不要拆散玉质与子熙好不好?”
今上算得上一代明君,最大的软肋便是重感情,所以今上才会放过作为谋反主犯的皇后。
而自己与今上自小便被养在一处,今上定然舍不得自己自宫。
今上命内侍呈上匕首,大抵是为了测试他的决心。
见今上不言不语,他一施力,匕首尖利落地刺入要处,逼出了鲜血来。
今上惊骇地道:“裴玉质,你是疯了不成?”
“嗯,我疯了。”裴玉质微笑着道,“陛下救救我好不好?”
言罢,他继续将匕首往里送。
而今上则是拼命阻止,甚至令裴玉质的右手脱臼了。
裴玉质瞧着瘫软的右手,含着哭腔道:“太子哥哥,玉质很疼。”
今上猝然想起自己八岁,裴玉质四岁那年,因自己贪玩,连累裴玉质被先生打了掌心,当时小小的裴玉质双目盈泪,却道:“太子哥哥,玉质一点都不疼。”
俩人僵持良久,今上终是败退了:“罢了,随你吧。”
裴玉质欢欣雀跃地道:“当真?”
今上无奈地道:“朕本来便没有打算杀素和熙,素和熙毕竟曾救过朕的性命,朕只打算吓一吓你们,最好能将你们拆散了,既然拆不散,便只能作罢。但朕仍是希望你早日迷途知返。”
“子熙才不是迷途。”裴玉质面色愈白,目色便愈坚定,“玉质心悦于子熙。”
今上按了按太阳穴,又朝着近侍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素和熙便冲了过来。
裴玉质心满意足地抱住了素和熙:“多谢陛下成全。”
今上没好气地道:“不唤朕‘太子哥哥’了么?”
裴玉质乖觉地唤道:“皇帝哥哥。”
“朕的裴相委实狡猾。”今上见太医迟迟不到,又令内侍去催太医。
裴玉质身着藏蓝色的衣衫,素和熙顺着今上的视线一瞧,才惊觉裴玉质自残了:“玉质,你……”
裴玉质打断道:“不疼,我原本想尝尝子熙的痛楚,但皇帝哥哥不允许,马上就阻止我了。”
今上感叹道:“对着朕使苦肉计,又宽慰心悦之人不疼,朕的小玉质是真的情窦初开了。”
裴玉质学着小时候的自己对今上做了个鬼脸,继而感激地道:“我知道皇帝哥哥待我最好了。”
片刻后,太医紧赶慢赶地来了。
今上不便在场,叮嘱了素和熙几句,即刻离开了。
裴玉质被扶入里间,剥去了下裳。
太医检查了一番,断言道:“再往里进去些许,裴大人此处便废了。”
裴玉质并没有多在乎,素和熙却是惊魂未定地瞪着裴玉质道:“玉质,你不该伤害自己。”
待太医治疗、包扎罢,裴玉质令所有人退下,问素和熙:“陛下对你说了什么?”
素和熙一五一十地道:“在玉质变心前,你倘使胆敢对不起玉质,朕必将你千刀万剐。”
裴玉质歉疚地道:“我利用了陛下的心软。”
他其实并没有十成的把握,幸而陛下顾念旧情。
素和熙感叹道:“陛下确是明君,是我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裴玉质生怕隔墙有耳,并不细问,而是携了素和熙的手向陛下辞别。
待回到丞相府后,他才发问道:“子熙适才所言究竟是何意?子熙是否放弃谋朝篡位的念头了?”
素和熙颔首道:“诚如玉质先前所言,百姓无辜,我不能害得百姓陷入动荡,且纵使我能坐上皇位,我恐怕无法做得比陛下更好。”
裴玉质扑入了素和熙怀中,正色道:“待陛下消气了,我便向陛下请旨准许我们死同穴。”
“我拐走了他最钟爱的臣子,最钟爱的弟弟,陛下怕是很难消气。”只要有了今上的圣旨,素和熙便不用害怕被裴氏族人抛尸于乱葬岗了。
“明明是我拐走了子熙。”裴玉质委屈巴巴地道,“子熙方才骂我自甘下贱,还说玩弄了我。”
素和熙慌忙解释道:“我是……”
他尚未说完,却被裴玉质以吻封缄了。
一吻罢,裴玉质笑吟吟地道:“我明白子熙是故意的,我原谅子熙了。”
素和熙又亲了亲裴玉质,接着将裴玉质抱上了床榻。
裴玉质含羞带怯地道:“子熙想对我做什么?”
素和熙一脸正气地道:“玉质是病人,该当多歇息。”
“子熙实在是不解风情。”裴玉质咬了一口素和熙的耳垂道,“亲一亲就不疼了。”
素和熙低下首去,亲了亲伤处,一抬首,只见裴玉质面生桃花。
此番俩人无异于死里逃生,夜里裴玉质发了噩梦,被素和熙哄了好久,才哄好。
待裴玉质痊愈后,作为惩罚,今上多派了些政务给裴玉质,还让素和熙帮着调查发生于东厂的一桩离奇的杀人案。
上一篇:穿成竹马男主的小哭包
下一篇:穿成大内总管后怀了摄政王的崽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