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子藏在阿狗厚厚的毛皮下面。
何已知低着头说:“你回去吧,我一个人来就行。”
幸好他及时扶住桌子没有摔倒,但是颜料管爆了,靛蓝色的涂料喷了一地。
何已知叫厕所的PVC把水打开,急速的水流从水管中喷出来,唰唰地击打着地面。
Captain、教父和妲己都没问题,尽管没有预约,但因为是工作日,顾客不多,宠物店爽快地接下了这件大活。
流程都是一样的。
他一抬手,把戈多和阿狗招过来。
何已知浑身都在滴水,上身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随便一挤就是一大摊水。
金发的帅哥拎起细链子,发现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吊牌,只有拇指指甲盖那么大:“这是狗牌!”
仓库里,把地板打扫干净的三人正坐在地上休息,忽然看到何已知走进来,把一条金属链子丢在他们面前。
激烈的石头剪刀布大战之后,这个在烈日下洗狗的任务命运般地落到了何已知头上。
浴液和护理液都是妲己的,一看包装就价值不菲,山竹大方地贡献出来,让两条流浪狗也享受一下尊贵名犬的待遇。
唯独两只罪魁祸首猫咪因为反应灵敏,在颜料喷射的一瞬间跳到了猫爬架上,所以幸免遇难。
“啊?”PVC怀疑地张大嘴。
何已知丝毫没有争辩的余地,只能认命地在其他人擦地的时候,一个人像上次洗面包车一样把水管接出来准备洗狗。
他们本来也觉得像哈士奇这样的品种犬,肯定不是出生就在外面流浪,更何况它还受过响片的训练,更证明了它曾经有主人的事实。
先用水把脸以外的毛发充分打湿,涂上稀释后的浴液,长毛的话还要涂一遍护理液,防止打结,最后清理干净,从屁股开始往上吹干就行了。
“没有啊,”PVC把那链子抢过去,低头一看,“这真的是阿狗身上的?在哪?”
阿狗吓得直往后退,他又喊道:“小一点!”
一连串的巧合造就了不堪入目的灾难现场。
因为怕几条狗舔自己把颜料吃进去,众人来不及打扫,先把它们都塞进航空箱里,带去宠物店。
何已知搓泡沫时,发现它胸`前缺少打理的毛结成了团,没有办法扯开,只能拿剪刀剪下来,没想到一剪就剪到了硬的东西。
毕竟踩到颜料管的人也是他,就连把颜料管弄到地上的猫都是他养的。
不知道是哪只猫把PVC藏在角落的颜料管翻出来在地上滚着玩,骑车锻炼回来的何已知没留神,一脚踩上去——
“和老太太那次不一样,车是死的,狗是活的,你会湿得很惨。”雁行说。
因为是夏天,户外的自来水不用烧也带着温热,何已知虽然没有洗过狗,但是有充分的洗猫经验。
雁行似乎感知到青年的拒绝,看穿一样挑起眉梢,绕过他回到仓库里,只说:“小心别感冒。”
这或许就是冤有头债有主吧。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
“这上面的字……好像是地址,”链子又传到了侯灵秀手中,少年仔细地看着吊牌,“而且就在这附近。”
但是如果有吊牌的话……比起遗弃,意外走失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听到这话,几人都愣了一下。
“真的是,你看,”山竹拿着吊牌在PVC眼前晃,“你训练它这么久都没发现?”
正好这时,其他几人遛完狗刚进门,妲己一马当先就向着这边的猫咪跑了过来,其他狗也跟在它身后,总共20只爪子,不一会就把颜料踩得到处都是,然后跑累了往地上一打滚,再站起来,所有黑的白的黄的毛都清一色成了瓦蓝瓦蓝的“青花瓷”。
今天早上,仓库发生了一场名副其实的“灾厄”。
PVC俯身过去,想把那东西捡起来,但被山竹抢先一步。
“现在怎么办?”侯灵秀问。
坐在地上的三个人两两对视,都能看到彼此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
“去看看吧。”山竹撺掇道。
“可是……”PVC有点犹豫。
“想去就去吧吧,”一旁坐在桌子后面的雁行说,“就在附近不是吗?反正不看你们肯定不会安心。宠物店洗澡的三条狗我开车去接就行了。”
何已知下意识地问:“你一个人可以吗?” “反正不会像一个人洗狗一样狼狈,”雁行语气照旧,挥了挥手中的扇子,“你们去吧。”
今天他拿的是一把桃子形状的纸扇,上面没有广告,只有一只趴着睡觉的黑猫,是街边卖金鱼的老爷爷送的,因为何已知清晨骑车时帮他赶跑了一个闹事的醉汉。
青年并不喜欢他独自去接三条狗的提议,但是另外三人明显不愿意错过这个热闹,而他自己又有点害怕和雁行独处……
他看着雁行,但雁行始终没有抬头。
何已知叹了口气,对山竹他们说:“等我换身衣服。”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他们决定这次先不带阿狗去。
“别和人起冲突哦。”
出发时,雁行在原地对他们说,虽然说着玩笑的话,但他撑着下巴坐在桌前,看着手中的稿件,不知为何显得心情不太好。
四个人按照吊牌上的文字找到了对应的地址。
是花间地小区附近的菜市场周围的一处平房,在一个比胡同更窄的巷子里。
因为没有安门铃,所以山竹直接敲了门。
但敲了许久都没有回应,窗子也是关着的,上面贴着厚厚的报纸,看不到里面。
“那就等一会看看有没有人回来吧。”有人说。
四人在巷子里等了很久,但始终没有人来。
山竹和PVC甚至久违地一人点了一根烟来打发时间。
正在他们准备起身离开时,蹲在门口的侯灵秀说:“我好像听到里面有脚步声。”
山竹立刻吐出烟雾,把耳朵贴上去:“还真是。”
他再次使劲敲门,一边敲一边喊:“你好!有人在吗!”
烟头从他之间滑了下来,还没落在地上就熄灭了,被PVC捡起来包在纸巾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从里面被拉开一个缝,一个胡子拉碴的男子站在门后警惕地看着他们。
“干什么?”
山竹往后退了一步:“哈喽,我们想问这里是不是养过狗?”
“没有。”
男子冷漠地答完,反手就要关门。
等待了许久的几人当然不轻易死心,侯灵秀迈步上前:“等等,您是一直住在这里吗?”
但门已经被关上了。
“……我还想借用一下厕所来着。”
山竹喃喃地说,但被另一个声音盖过了。
“这一片都是出租屋哦。”
巷子口传来的声音毫无疑问属于女性,可众人回头看却看不出来,因为她抱着一个比头顶还高的圆筒形编织袋,把整个上半身的正面都挡得严严实实。
“那个人是上周才搬来的,你们要找以前的租客的话,来晚了一步。”
她从堵在巷子里的四人中间穿过,来到他们蹲守的门的对面,身子后仰,提起一只膝盖撑着编织袋,解放出右手掏出钥匙开门。
站在左边的何已知和PVC可以看到她单手抱着编织袋的胳膊上隆起的肌肉,就像维多利亚的秘密海报上泳装模特的线条,健硕又充满力量。
而另一边的山竹和PVC却在状况外。
“这是你家吗?我可以借用一下厕所吗?”这是丝毫没有羞耻心的山竹。
“可以哦。”
“需要帮你拿东西吗?”这是不自量力的侯灵秀。
女子稍稍侧头,看了看细胳膊细腿的清秀少年,有些诧异:“算了,这个有点沉。”
伴随着并不清脆的咔哒一声,门开了。
女子把编织袋放在门口的鞋架上。
“厕所在右手边第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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