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长大了,体育就逐渐变成了维系生命体征必要的活动,再然后,等开始专注写作,运动再一次转化成了他清空大脑,把自己从纷繁的思路中解放出来的手段。
只要能帮助他度过瓶颈期,形式并不重要,他也没有特定的喜好,在学校时用学校的健身房和游泳池,退学以后基本就靠跑步。
运动对他来说,就是这么单纯的东西。而体育竞技和比赛,是他不曾涉足的蓝岛。
手机震动了一下,何已知打开微信,雁行给他发了一段戈多和教父、Captain在院子里打滚的视频。
何已知点开看了一下,虽然因为天黑看不太清,但小黄狗比之前流浪时看上去健康了不少。
他正要打字回复时,突然余光瞟到静止了好几个小时的垃圾桶监控动了,一辆三轮车出现在画面里。
何已知把手机放下,直起身体,紧紧盯着屏幕,但仅仅过了几秒,又放松地靠回椅子上。
三轮车的后面的拉货架上写着“垃圾回收”。
“居然这么早。”何已知摊在椅背上,看了一眼时间,才刚过午夜,他印象中收垃圾的一般都是清晨出现。
收垃圾的是个挺健硕的男人,监控里看不出年纪。
只见他把三轮车停在路中间,飞快地下车抱起垃圾桶,整个丢进后车斗,然后跨上车座骑上跑了。
何已知骂了一声,赶紧爬起来,来不及换鞋,出门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朝他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本章完)
第11章 偷垃圾桶的贼
蓟京城北,有流苏树的院子。
给戈多的伤口擦完药,雁行把三只玩嗨了的狗安抚好,本来准备直接睡觉,但洗完澡上床的时候下肢却突然开始疼痛,并且很快蔓延到腰、后背和两片肩胛。
像是全身的骨头一致决定要在今夜起义,抗议他过往对这具身体施加的不人道行为。
雁行从轮椅上跌下来,艰难地从床头柜里翻出一瓶止痛药。
医生早就诊断过他这种疼痛是神经性的,就像幻肢痛一样无药可医,只能从精神上治愈。
所以他把大部分的止痛药都换成了安慰剂,一瓶里面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药片是真的,剩下都只是淀粉压成的片剂。
吞下药片,雁行坐在地毯上,靠着床边,在等待“止痛药”发挥作用的同时用手机阅读国际滑冰联盟刚刚公布的新赛季计分规则,一边读一边用备忘录做笔记。
看着看着就入了神,等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凌晨三点。
雁行动了动身体,发现疼痛已经几乎感觉不到,他松了口气,正打算爬上床休息,却接到了尾号是110的陌生来电。
“喂,你好,我们是花间地派出所……”
现在两人并排坐在调解室里,中间还放着一个赃物——崭新的绿皮大垃圾桶。
一下车就闻到扑鼻的恶臭,四周全是堆成山的垃圾,何已知跟着那人冲进垃圾堆,让他把垃圾桶交出来,那人不肯,两人争执着扭打起来,那人打不过何已知,自己报了警。
“开着门为什么不能进?”
“你们的关系是?”
“放屁,是你!”
雁行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
他骑车追了那个偷垃圾桶的贼一个多小时,一直追到他没有去过的老城区,跟着那人弯弯绕绕,最终停在了一个周围完全没有路灯的地方。
“我没有打人,是你先动手的!”
何已知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雁行。
“那里连门都没有!”
“你才没有门,老子只是没关!”
这样的人他只认识一个:“何已知?”
“有人报警说他私闯民宅和故意袭击,现在人在派出所,他说蓟京没有认识的人,你方便过来认人吗?”
活像一只打架被抓现行还嗷呜嗷呜嘴硬不停的大型犬。
雁行愣了一下,还以为是侯灵秀趁着半夜跑出去了,直到听到对面的警察说:“22岁,身高接近1米9,留长发的何姓男子,你认识吗?”
——事实上,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陷于这种情况。
“警察局也开着门你倒是冲进去打人啊!”
“朋……友?”
“那是我的私人工作室!”另一个人大声喊道,“你这是非法闯入!”
“稍等,”雁行按了免提,打开导航软件,在搜索栏点开输入键盘,“您说一下地址。”
何已知垂着脑袋,头发散了一半,没遮住的半边脸上有好几处擦破的痕迹,t恤被扯得变了形,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因为拖鞋少了一只,所以只能抱着一条腿缩在椅子上,但是嘴上还不放弃,一直倔强地说着:“我只是走进了一个垃圾场。”
“明明是你!”
眼看两人争吵得越来越凶,民警连忙制止,如果不是中间隔着垃圾桶,说不定又要动起手来。
被警察按住时,何已知甩了甩头,正要发飙,突然看到门口的雁行,整个人都僵住了。
“晚上好。”雁行随意地摇了摇手。
何已知:“晚、晚上好。”
民警警告地拍了桌子:“现在冷静了?可以调解了吗?”
何已知闷闷道:“……可以。”
“老子一直都很冷静。”另一个人说。
在调解过程中雁行得知,这个跟何已知发生纠纷的男人姓彭,是蓟京美术学院的研究生,偷走城市的垃圾桶是他正在做的行为艺术。
而何已知目睹了他作案的过程,追着他回到他用来储存“作品”的工作室,两人在争抢垃圾桶的过程中产生争执,就动了手。
鉴于没人受伤而且两人都没有不良记录,最终的调解结果是,彭某归还盗窃的街道公共物品,并处3天拘留,而何已知罚款300元,接受口头教育。
中途有老民警路过调解室,听见是两个学艺术的打架,而且两个人看起来都不怎么“阳光”,还免费送了他们一套验毒服务。
何已知接受完普法教育走出派出所,雁行正趴在方向盘上睡觉。
他走过去敲了敲窗户,对方惊醒的样子就和白天讲座上一模一样。
何已知自觉自己和奥运冠军还没有熟到可以让人家大半夜来警局捞人的程度,他让警察联系的是郑韩尼,不知为何出现的竟然是雁行。
“民警说你的朋友出城了,跟他们说在你的通讯录里随便找个号码地址是蓟京的,都会为你赴汤蹈火。”雁行半眯着眼睛,看上去还有些困。
“胡说八道,他肯定又喝多了。”何已知决定再也不帮郑韩尼解决搬家的问题。
“上车吧。”雁行动了动脖子,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
“但是我身上很脏……”
“那就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上来。”雁行发动了汽车。
“谢谢……可是我害怕……” “我要反悔了。”
何已知一溜烟地绕到对面钻进副驾驶,主动系好安全带。
“看来普法教育成效显著。”雁行说着风凉话,丝毫不掩饰自己看笑话的心态。
何已知忍不住垮脸:“我没有做错。”
“你没有。”雁行点头。
“我只是试图做一些对的事情。但是不光没有得到奖励,还被打了,还被送进了派出所,还赔了钱。”何已知越想越气,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语中带笑,还有一些恶毒的冷嘲热讽,“……这该死的复杂得要死的人类社会。”
“但是你打赢了。”雁行徐徐地说道。
“对,赢了。”想到这个,何已知终于开心了一点,“那个人虽然比我壮,但是没我高,一旦被压制就没法还手。”
雁行把手机递给何已知,让他在导航上输自己家的地址。
何已知犹豫了一下,问:“我可以去看看戈多吗?”
雁行没有回答,只是把手机暗灭了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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