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森德测完了。他递给黎珀一根棉签,让他摁住指腹上的针孔:“看吧,我就说你会没事。”
黎珀笑了笑,接过那根棉签。忽然,他垂下眸,好像对什么东西起了兴趣,一眨不眨地盯着它看。
森德顺着那道目光看去,发现他正在看自己手上拿着的那根抽血针:“怎么,扎疼了?没办法,我这边的抽血针都这么粗,实在疼的话,我想想办法,看看下次能不能给你找根细的。”
闻言,黎珀弯了弯眼睛,揶揄道:“多谢森医生的特殊关照,不过……最好还是别有下次了。”
森德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诶呀,你看我这嘴。好了好了,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咱们改天再聊。”
黎珀点了点头,顺势站起身。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侧过身问:“对了森医生,你来S区多久了?”
森德正忙着收拾东西,他一边动手,一边随口答:“大概三四年吧,我也记不清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黎珀微微一笑,“我只是好奇,S区的抽血针和污沙会的相比,哪个更粗呀?”
“……”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森德停下了所有动作。他慢慢转过身,脸上带着些显而易见的诧异:“你说什么?污沙会?”
黎珀注视着他,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对啊,森医生难道不了解吗?我以为你会很熟悉。”
待他说完后,森德眼底露出了一抹浓浓的困惑。很快,他反应过来什么,被污蔑的羞恼和惊愕轮番出现在他的脸上,甚至还隐隐藏着怒意。但森德还是硬生生忍下来了,他捏紧拳头,十分严肃地警告黎珀:“如果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话,现在可以结束了,这并不好笑。”
“不好笑?”黎珀歪了歪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看森医生您演得挺开心的,真的要结束吗?”
话音才落,森德脸色瞬间涨红了,他手背冒出根根青筋,似是遭受了极大的羞辱:“那请你拿出证据,否则我会报告给两位长官,让他们帮我讨回公道。在S区,污蔑罪受到的惩罚可是很严重的。”
“公道?”黎珀轻飘飘地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也确实笑了,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你所谓的公道是什么?是多次篡改污染源筛查结果,帮我躲过S区的检查?还是给鱼三下套,设计让我目睹他的感染?抑或是这次,宗太突然犯病,好让我在全息模拟训练场景中看到那一幕?”
从第一次污染源筛查到如今,他所有的检测都是森德为他做的,如果结果出了问题,那只能说明两点——黎珀有问题,或者森德有问题。而那些新增的、支离破碎的记忆,则恰巧证明了有问题的不是他,而是森德。森德来S区那么久,自然知道S区每年都会为作战员制定训练计划,而作为污染物核心研究员之一的他,想动个手脚显然非常容易。
至于鱼三……其实这是黎珀瞎猜的,他只知道鱼三和森德私交甚笃,森德想使什么手段简直易如反掌。而鱼三也像计划中的那样,察觉到被污染的第一时间就找上了森德,从而把黎珀再一次送到了他的面前。
“你有什么证据?先不说后面两样,单论污染源筛查,结果也都是你亲眼看到了的!”森德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声音里也满是怒气。
“证据么……”黎珀刻意拖长了尾音,他瞥了一眼森德,表情戏谑,“后两样确实是我猜的,没有证据。但污染源筛查……”
忽然,他手指微微一动,居然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团沾血的纸巾。那团纸巾被揉的极皱,黎珀握着它,在森德眼前一晃,“这是沾着宗太鲜血的纸巾,你把刚刚给我检测的溶液拿过来,造没造假,试试就知道了。”
“……”
森德脸上风云变幻,表情堪称丰富多彩。黎珀嫌他墨迹,便越过身,自己去拿。
检测容器就放在桌子上,森德还没收拾干净,黎珀伸伸手就碰到了。可就在他刚刚碰到容器,即将要把纸团丢进去的前一秒,森德忽然叹了口气,淡淡出声:“……放下吧。”
黎珀背对着他,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弯。他收敛好表情,侧过身,直面森德:“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森德笑了:“这么直接?”
“我不想浪费时间,”黎珀面无表情道,“你费这么大劲折腾,不就是为了现在让我站在你面前?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也没兴趣知道你做了什么破事儿,我只想知道你们的目的。”
森德似乎没料到黎珀性格反差居然这么大,他似乎还停留在对方之前温声软语的时候,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不过,他表情依旧淡定,只顺着黎珀的意愿,简明扼要道:“组织想让你回去。”
黎珀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森德只道:“字面意思。”
黎珀又问:“要是我不呢?”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森德忽然闷声笑了起来。直到笑够了,他才敛起表情,有些怜悯地开口:“不要搞错了,这不是在跟你商量。”
直到这时,黎珀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从他戳破森德身份开始,他的神情就变了。虽然表面上还是那副皮囊,但黎珀莫名觉得,他眼底多了抹似曾相识的疯狂。那是一股接近于迷信的狂热,这抹情绪压根不该出现在一个正常人脸上。
中毒颇深啊……
黎珀敛了敛眸,漫不经心地开口:“随你怎么说吧。我很好奇一个问题,你既然敢出现在我面前,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抖搂出去?”
森德笑着摇头:“原来你还有嘴硬的毛病。如果我没猜错,不敢的应该是你吧?”
像是知道黎珀要反驳,森德先一步截住了他的话头:“假设我暴露了,那你一定也逃不掉。我问你,你敢告诉全S区吗?告诉他们你其实不是什么娇贵的omega,你是一个怪物?还有,以你和那位长官的关系……啧,剩下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黎珀心下一震,脑海中猛地掀起一阵波澜。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阴晴不定地盯着森德,迟迟没出声。
恰在此时,空气中忽然响起了一道“笃笃笃”的敲门声,两人皆神情一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森德扫了眼那扇门,眼底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他来找你了?”
黎珀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声音很冷:“关你屁事。”
“说脏话可不是个好习惯,”森德不甚在意地转过身,继续捣鼓他那堆东西,“想通了就再来找我吧,我会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闻言,黎珀轻嗤一声,没有丝毫留恋地开门走了出去。岂料他才刚踏出房门,就被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拦住了:“我不是告诉过你,要等我过来?”
黎珀抬起头,表情有些不解:“为什么?你总得告诉我个理由。”
江誉没回答他的问题,视线也没落在他脸上。黎珀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发现他在看自己的手。黎珀一怔,下意识往后一缩,把手迅速藏到身后。
“怎么弄的?”江誉盯着他,眼底情绪不明。
黎珀左手推了推他,敷衍地开口:“没什么,我们先回去吧,这里人太多了,容易被看见。”
“很重要么?”江誉眉心蹙起,扯过他的右手,发现了他手心里的纸团,“这是什么?”
黎珀不欲多言,只道:“那根抽血针太粗,出血有点多了,我随便擦了擦。”
他没说谎,这纸团上沾的确实是他自己的血,至于什么棕毛的血,则全都是为了诈森德编的谎话。毕竟羊光早就把那团纸扔了,他连扔在哪儿都不知道,自然不可能挨个垃圾桶去翻。要是森德当时没喊停,黎珀也不怵,反正他的血和棕毛的血遇到溶液都不会变,最后总能诈出点什么。
攥着黎珀手腕的那只手紧了紧:“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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