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赶到现场的是少言和云城,他们打探了许久,才顺藤摸瓜地找到了几个路人,据说看到了疑似是凶手的黑衣人。
“黑衣人,蒙面,站在路中央一动不动,醉酒的那个人撞上,骂了几句。这就是现场的状况了。”云城头疼地说,“当时已经很晚了,人不多,而且没人想跟醉酒的人扯上,都没仔细看。关于那堕仙的特征可谓一概不知。”
少言深思了会儿,“他站在路中央,一动不动。他在看什么?”
云城在脑海里想了片刻那醉鬼倒下的位置,和路人对他们站位的描述,“他面朝千金楼的方向。”
他跟少言对视一眼,“少主和公子就是从那条路回来的!”
少言凝重地点点头,“要重点保护少主和公子。”
三天过去,玄陵少主的暗卫在千金楼的保护增加了一倍,其余的人都在银珠村各处摸查,昼夜不停,想要找到那个堕仙到底藏在哪里。
有一次有一个暗卫回来报告,说感觉自己被暗中窥探,但回头一看什么人都没有,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少言立刻带人去查,但一无所获。
“唉。”云城把气喘匀了,对少言抱怨道:“要是恕尔也在就好了,能给我分担点。”
少言瞥了他一眼,“你回千金楼守着,下午我替你。”
“诶真的吗?”云城拿肩膀撞了他一下,“够仗义!”
少言没说什么,云城想了会儿,接着道:“不过恕尔也快回来了。少主让他去榴莲园,他轻功来回的话,三天差不多。”
“哎要是我们的内力能多到用瞬移符就好了,”云城露出做梦一样的神情,“画好符,往地上‘啪’那么一摔,人‘嗖’地就移过去了。”
少言微不可查地翻了个白眼,玄陵掌门一辈子都没用过一次的瞬移符,还能轮得到他们这种微薄内力的弟子来使么。
他又瞥了云城一眼,不放心地吐出俩字:“惜命。”
云城摆摆手,“就是这么一说,哎。”
“不过密室里那堕仙真是不叫人放心,早知道咱们从榴莲园走的时候就把锁鬼链带上就好了。”
云城是个话多的乐天派,不管有用没用什么都爱说上两句。少言静静听着,不再接茬。
第五君在千金楼里足不出户地呆了两天。
他没有任性地非要出去玩,因为眼下局势紧张,齐释青所有的暗卫都扑在搜捕堕仙上,而玄陵弟子们又有自己的事务要忙,没有人能一天到晚跟着他,保护他的安全。
第五君就在屋里捣鼓自己的药,看看书,写写画画,听着远在灸我崖的小徒弟刘大刚的每日拉呱。
“少主白天都不见人影了……”第五君揪着门口的艾草,一手往后扯着没贴好的假面皮。
他从八层往下看了一会儿,眯起眼睛。
这是花灯会开始的第四天,密室里堕仙失控的第三天。
千金楼来生人了。
第五君半个身子藏在柱子后面,往下小心地窥视。
六个红衣弟子由玄十领进门,聚集在大厅,正四处打量。
这些弟子衣袂飘飘,腰间一条巴掌宽的黑色腰封,胸前交叉两把银板斧,各个站得笔直,气质不俗。
是斧福府的人。
第五君手指抓住乌木柱子,渐渐睁大眼睛。
为首的是个长发及腰的红衣女子,站在玄十身边,正言笑晏晏地与玄十说话。
认清是柳下惠子的一瞬间,第五君差点没叫出声。
熟悉感席卷而来,柳下惠子跟玄十交谈的样子一如数年前。第五君浑身定住,盯着柳下惠子和那些斧福府弟子们的一举一动,心里止不住的雀跃。
当年别家弟子来玄陵门访学时,还是个小孩的第五君就很喜欢温柔亲切的柳下惠子。而在三家围剿时,柳下惠子作为斧福府的少主,曾经当面反对过玄廿对第五君的追杀令。
虽然斧福府并不以柳下惠子的话为转移,之后仍然派弟子参与了对第五君的搜捕。但在第五君看来,当时那样的情景下,柳下惠子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试图保护他,这已经是极大的恩情了。
他借着栏杆的遮挡,悄悄露出了脑袋。
这一行红衣弟子正在往楼上走,第五君看得心如擂鼓,脑子里想了两遍要不要去相认,最后见玄十把他们带去了六层的客房。
“少主吩咐公子,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一道声音静悄悄在第五君身后响起。
第五君吓一激灵,回头见是少言站在那里,如同背后灵。
第五君:“……”
他深吸一口气,小声调笑着往屋里走,“少言兄今天不忙啦,来看我啦?”
少言板着脸,也不接茬,只跟在第五君后面,见他进了屋,便转身站在门口。
第五君见他一副要给他当看门狮子站岗的样子,本来要关的门又给无声地拉开了。
他轻手轻脚地贴近少言的后脑勺,用女鬼的声音幽幽道:“放我出去——”
少言肉眼可见地打了个巨大的哆嗦,一下矮了一寸多。
第五君憋着笑,双手捂住自己的假面皮,不想让它起褶子。
“我说真的,少言兄,我已经两天没出门了,今天能出去吗?”他非常诚恳地问一脸无语的少言。
少言:“……非要出去吗?”
第五君点点头,目光热切。马上就中秋节了,他还没定好给少主告白的地点。
见少言眉头紧紧皱着,第五君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悄悄说:“我就跟你稍微透露下,我是打算中秋节晚上请少主赏月的!”
他冲少言点头,目光闪着期待,继续说:“你陪我去找个好地方成不成?”
少言的嘴唇抿成一道直线,看上去不太赞同。过了好一会儿,他谨慎地声明:“我不可能瞒着少主的。”意思是你想弄成惊喜绝对不可能。
第五君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当然得告诉少主呀!省的他到时忙得时间都抽不出来。”
少言思忖片刻,同意了。
在下楼梯前,少言特意看了看六层没人出来,才招手让第五君走下来。
第五君最终选定了一间偏僻的茶肆,与花灯会和暖莺阁都有些距离,生意很少,进去的时候一个客人都没有。
但第五君偏偏看中了这个清净的地角。
“中秋节,你家屋顶上的亭子有人包了没有?”第五君问正打哈欠的掌柜的。
“哈?屋顶上的亭子?”掌柜的睁开含着惺忪泪水的眼睛,“我们家里面都坐不满,楼上从来没开过,早生灰了!”
第五君一挑眉,阔气地掏出来一锭银子。“中秋节晚上别再让别的客人来了。”
那掌柜的愣了一下,紧接着清醒过来,立马凑到第五君身边点头哈腰。
“好的嘞!没问题!客官大爷您还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您是想用楼上的亭子吗?”
“嗯。”第五君笑着说:“把亭子打扫好,该布置的布置了,要好茶,好水。”
“好的没问题!瓜果甜点我也都给您备上!都是顶顶好的!”
第五君想了会儿,看了眼戒备的少言,又说:“还有,不管是我今日过来,还是中秋节当日包场,请掌柜的都不要透露给任何人。”
掌柜的郑重保证,拍着胸脯道:“懂!我今日没见过您,那亭子我们也从来没用过!”
定好赏月的地方,第五君又去市场确认了一下他定的红豆苗,万事俱备,便喜滋滋地跟着少言回千金楼。
他回到八层,看见一个暗卫正从少主的房间出来。
“恕尔?”第五君惊讶地认出这个风尘仆仆的暗卫,他浑身上下脏透了,脸色也难看得很。
恕尔抬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少主在房间里。”
第五君敲了敲门走进去。
屋内的一地狼藉已经收拾好了,楼上的堕仙没有什么声音,显然是恕尔带回来的锁鬼链已经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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