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眼熟。
那是一个封面被磨损的笔记本。
“?!”夏濯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也顾不上礼仪规矩,赶紧伸手去抢,“等——”
可原本在他面前的男人忽然咧嘴一笑,深邃的眼里满是兴味和愉悦,就那么凭空从他面前消失了。
下一秒,男人在他身后十几米开外的地方重新出现,翻开本子前几页以平稳的朗诵腔调念了起来:“2010年9月10日,考虑到我已经是个十八岁的成年男性了,所以一整晚都表现得相当稳重,一个屁话都没闲扯。看得出辅导员对我很满意,当众拿我当了表率,要大家和我学习。虽然舍友们对我投来了鄙夷的目光,但我觉得辅导员说的十分正确,我的优秀有目共睹……”
夏濯扑过去,怪叫道:“别念了别念了!!!”
男人一手搂住他,力气大到完全单方面压制,就跟提溜着一只小猫似的轻松继续往下读:“2011年2月15日,今天期末考成绩可以查了,我的优秀评分没有一丝悬念,补考距离我还有十万八千里远。和那些懒惰的舍友们比起来,我这寝室第一拿得当之无愧。他们问我怎么做到上课睡觉还能不被老师记挂科,我回他们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夏濯捂着头,羞耻得痛不欲生:“嗷嗷嗷嗷嗷嗷啊——”
然而他的叫声并不能完全盖住男人朗读的声音,“2011年8月19日,我拍了很多照片,关渝舟说拍的不错。那可不,优秀的人做什么都应当优秀。我觉得他已经对我有所欣赏了,今天的我依旧是个芳心纵火犯。
“2011年12月25日,今天是圣诞节,和关渝舟一起去爬山了。路上他问我为什么会喜欢他,我说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什么理由。回来后我又仔细想了想,我的确说不上来为什么喜欢他。但他是我拒绝所有人的理由,也是我不爱其他人理由。
“2012年8月15日,我妈做饭真好吃。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所以在我妈要教关渝舟炖牛腩的时候我便默许了,给他一次套住我胃的机会。这次只有我们两个人去山城玩了几天,可能因为有生日加持的原因吧,本来之前计划了好多要做的事,可后来到了宾馆就只想……结果这家伙竟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还口口声声说我年龄小。不就比我大一岁多点吗,装什么家长做派?21虚岁还小吗?不小了吧,放古代都能生五六七八个了。他是不是不行啊?是我屁股不够翘吗?还是我扭得不够骚?
“2012年11月9日……”
夏濯感觉自己要窒息了,恨不得当场去世。
他虚弱地放弃了挣扎,当初写这些日记的时候完全就是放飞自我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现在被旁人读出来才觉得有多么不要脸,尴尬的脚趾差点都在地上抠出三室两厅,一张脸也涨得通红。
就在对方还要往后翻的时候,他气昏地习惯性控诉:“我要和你分手!”
这话一说,两人皆是一愣。
这下真的差点心跳骤停了,夏濯赶紧试图挽救:“不是,我的意思是……”
主神将笔记本一合,好整以暇地盯着他:“说吧,我听着。”
夏濯哑然,他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相当后悔,后悔到恨不得回到十年前,把哼哧哼哧写日记的自己给敲晕埋了。他难得磕巴,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我、我又没写你坏话,还没告你侵犯我的隐私权,你怎么就一副等我解释的样子了?”
合着完全忘了星海没什么隐私权可说,而他更不过是面前的人亲手制造出来的。
他那副恃宠而骄的样子渐渐就跑出来了。
“确实。”主神颔首:“十篇日记中有八篇都在写爱我。如果按照人类的方式,这的确算是某种夸奖。”
夏濯:“……”这就让他无话可说了。
“我”这个自称像是某种讯号,连带着腰上横着的那只手都似乎收紧了些。但仅在一瞬间,男人又松开了他,顺势把日记塞进他怀里以作归还,同时道:“还要纠正你一点,你在主位面遇到我并不是什么意外。”
他伸手轻轻地触碰在夏濯脸颊,冰冷的指尖一路留下如雪般短暂的温度,“我就是跟着你去的,也是为你选择了留下。”
“所以那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我的希望所导致的结果。”
作者有话说:
夏濯(严肃):关于前男友偷看我日记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关渝舟(眯眼):前男友?你再说?
第234章 我是爱您的
“我听不懂。”夏濯直言。
什么叫“那不是意外”?什么又叫“我是为了你留下的”?
“如果导致发生这种事的原因不在我,那是不是代表我不用受到惩罚?”
主神默了几秒,“你就在惦记这种事情?”
夏濯古怪地看他:“我能不惦吗?我怕因为我的失职导致被你抹杀。”
抹杀?男人挑眉:“我只说了那不是意外,并未提到原因不在你。”看着夏濯皱着眉满怀心事的样子,他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加深了几分,“我可以给你点思考的时间。”
回到住处,夏濯都仍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他坐在堆着脏衣服的沙发上,地板一路丢着薯片鸡骨头瓜子壳和花花绿绿的彩色塑料包装纸。离开前整齐的茶几上放着几个干瘪的橘子皮,抽屉里存的那些糖果也被拆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不怎么讨人喜欢的酥饼散发着微弱的存在感。
“哦啦啦啦……”欢快的哼歌声越来越近,苗乌裹着浴巾,热气腾腾地从浴室里窜出来翻冰箱,随后摸出最后一只雪糕叼进嘴里,期间身上没擦干的水稀稀拉拉掉了一地。
正喟叹着闲适又无人看管的自由生活,他眉飞色舞地一扭头,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督督督督督……”
“嘟什么嘟。”夏濯不耐烦地打断。
苗乌从震惊中回神,紧抓着身上的浴巾,一副小媳妇的扭捏模样:“您不是请了三十年的假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夏濯扫了一眼狼藉的四周,再扫了眼小正太故作乖巧的脸颊,幽幽道:“我再过个一两年回来屋里都能长蘑菇了。”
“那不可能,咱们星海不长植物。”苗乌一边飞速收拾,一边干干赔笑:“再说这都不是我搞的。之前一个胆大包天的人忽然闯了进来,并且得寸进尺地居住在这里,真的是脸皮又厚又硬,怎么撵都撵不走,甚至还删掉了您游戏机里的记录!不过我已经帮您重新打回去了,甚至分数比之前还高~”
夏濯冷冷地问:“哦?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和我一样蛮不讲理?不负责任、又蠢又中二?”
“那怎么能和您一样呢?您……”苗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话说了一半顿住了。
这些词好像都是他之前私下里吐槽过的,为什么上司会知道?
再怎么心虚,他也义正言辞:“是不是那个傻逼乱说了什么,您可千万不能上当,他那张嘴就是吐不出象牙。哎呀我之前也和您说过,人类都狡猾又谎话连篇,他肯定是想让我背锅!”
“呵呵,背锅是吧。”
苗乌一听他笑就浑身发寒,生怕他一怒之下把自己发配边疆,比如到什么穷乡僻壤的位面里支援个十年三十年,到时候天天和一堆神经兮兮的原住民打交道……那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夏濯明显心不在焉,目前还没功夫收拾他。
他盯着写满了各种甜言蜜语的日记本恨不得自戳双目,可偏偏那些回忆他舍不得丢,那是陪伴了他近十年的欢愉,几乎烙在骨子里的爱意根本无法在短时间磨灭,尤其是对上主神那张脸时他就更抗拒不了,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不留神就乖乖就范了。
可是主神却说他有责任,说不定还会把他抹杀!
之前还口口声声说多么爱他,现在居然要把他抹杀!
“苗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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