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它没了踪影后,夏濯摸着脖子上的吊坠,冰凉的温度让人心莫名其妙地静下来。
虽然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用,但带在身上也不亏,他边把玩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想在困意卷袭之前试着能不能得到些意外收获。
听苗乌刚才所说,这里不止它一个督查者在。之所以到目前为止只碰上了苗乌一个,八成是和区域划分有关。
这里毕竟不是他熟悉的场所,所以没必要拿命去碰出路,小范围内随便走走散散心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他忽然感觉自己是个偷渡来的黑户,在陌生的国度东躲西藏,还要提心吊胆于会不会被警察抓着受牢狱之灾。
不过……
问题不大。
夏濯乐天派地想。
他在这里没有受冻饥饿一说,这么一算还挺不错的,省钱又少了份危机。
就是时间过得太漫长了,一小时他恨不得在眨眼间消耗掉。
也不知关渝舟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也在想他。
梦境通关后不能久呆这点让他有些失望,如果可以不限时存留,他还想在里面多住一段日子再出来,正好可以打发时间到下一次入梦。
回忆起不久前发生过的事,夏濯心情雀跃了不少。他一边傻乐一边往前窜,脑子里被一个男人塞得满满当当,联想到某些令人肾上腺素分泌过快的事情,甚至还不自觉地哼起了小调,也是在梦境最后听到的那首生日歌。
没蹦跶多远,他原本欢快的尾音乍得拔高,直接演变成了痛呼。
“什么东西……”
夏濯揉了揉被撞到的额头,又奇怪地伸手往前探了探,分明视线所及之处一片开阔,却明显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在了身前。
随着他的触碰,白色的圈状涟漪自指尖处荡开,悠悠地四下扩散透明直到消失。
有那么一刹那,他似是看见了蜃景。
一座造型独特的建筑残影晃过,出现时间短到肉眼根本无法捕捉。但他却记住了悬着的那一排高低不同的灯笼,无论造型颜色都和古代门前的大不相同,更偏近幽蓝的鬼火。
一呼一吸间,一切重归平静,眼前依旧是那片不着边际的星海,再任他怎么触碰屏障,都没能出现那有着震撼建筑的画面。
正是此时,久违的疲累感再次包裹了他的全身。
他心道这里肯定有什么蹊跷,咬破舌尖想要用疼痛来保持清醒,但是却无济于事,眼皮重得渐渐合上,最终靠着那面透明的墙失去了意识。
不多时,原本走了许久的苗乌又折了回来。它浮在空中审视着夏濯,像在确认什么。漫长的打量后,它慢悠悠落了地,身体被白光一裹,摇身成了一米高的娇小正太。
苗乌变得与人一模一样,独独那双眼睛怪异,瞳孔外一圈泛着点蓝光。它畏手畏脚地挪到夏濯身旁,满脸嫌弃地戳了戳他的胳膊,又伸手搞怪地捏他的脸,像是要把原来嘴上吃过的亏全都还回去。
确认这人不会因为它的动作醒来,苗乌伸手拽住了夏濯的衣领,把青年往一旁的屏障后拖去,声音也变得清亮而稚嫩:“哼哼,我就说……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给人添麻烦,烦人精。”
作者有话说:
苗乌:我才不是奶声奶气。
第93章 淼淼与夏濯
上了出租车后,关渝舟与驾驶座上的司机报出一个地点。
那司机看上去也三十露头,寻思了半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向手机,“对不住啊小伙子,你这地儿我还从没去过,我得查一下导航。”
“没关系。”关渝舟点了下头,将携带着的大包小包放到脚边。
前阵子阴雨连绵,现在城市的上空总算放了晴,又正值周末,大街小巷人头攒动,多数都是些穿着时尚的年轻人。
机械的女音打破了车内的那点尴尬,司机长舒一口气,按照指示调转了车头,“这是古楼老街区吧,已经很少有人去喽,大家全都在努力往城中心搬。”
关渝舟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高楼,道:“各有各的好处。”
“话是这么说,但谁不想往生活更便利的地方去呢。”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憨厚地笑了,“看你带了不少东西,是要去看望老人家吗?”
“嗯。”
“有空啊还是要多回家看看的。我老家不在这边,但干我这行就是全年无休,也抽不出时间专门回去一趟。前阵子我妈还打电话来叨叨呢,这不是多干多赚钱么,过年到时候也能好看点。”
关渝舟话少,只是偶尔点个头表示他有听。司机也看出来他的冷淡性格,很快自动止了话题,随便调了个电台出来。
古楼区域也不算远,起初其实是最繁华的地带,只不过这几年由于政府的规划,才让它变得经济相对落后,但却也保留住了它本身最有韵味的模样。
就如他在国外呆了三年,回来后大学城附近已经改头换面,可这里的一切都还是熟悉的。
他也不确定,当年的人还在不在了。
付过钱后,关渝舟拎着准备好的登门礼在路边站定。对比起商业区的嘈杂,这里明显静谧得多,阳光洒在布着青苔的石阶上,乍看上去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走过几个巷口,那栋记忆里的小楼便出现在视野中。老旧的邮箱已无人问津许久,铁锈的痕迹斑驳陆离。院内的那棵无花果树又长高了几公分,上面的果子正青,小小一点还尚未到成熟的时机。
他在树下站定,像是不断在树干上寻找着什么。岁月无法修复粗粝外皮上残存的划痕,只能将它们往更高的地方推送。
他很快找到了那些曾一遍遍抚摸过的印记,脸上绽出细微笑容,还没来得及再次覆上指纹,却听身后传来铁门晃动的声响,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犹豫着问道:“你找……哪位?”
关渝舟回过头,光透过树叶和枝丫在他笔挺的西装上留下密麻的亮影,那张脸的笑意并未消退,对着突然出现的人礼貌地欠了欠身,“司叔。”
“……小关?你怎么来了。”司叔有些不敢置信,错愕过后连忙把人往屋里请,“进来说,先进来。”
看他有些紧张地朝巷子里望去,见没有异常才飞快地关了门,关渝舟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柜旁,解释道:“现在没有人跟我,您放心。”
“这样啊,也是。”司叔动作还是有些僵硬,“你坐,我去烧点水。”
关渝舟知道他还需要点时间缓缓,便点了头,“麻烦您了。”
屋子里的摆设照旧,但比先前来时杂乱许多,很多地方也布了灰,虽然有人生活的气息,然而一眼能看出许久没有认真打扫过了。他随意地打量了一圈客厅,最终视线停留在了那面贴满了奖状的墙上。
黏在边角的胶带崭新,纸张也没有落尘的迹象,一旁摆着的鸡毛掸子似是经常派上用场,这估计是家中收拾最勤快的一片区域。
直到电水壶运作完毕,司叔才端着一杯温水重新回了客厅,看见关渝舟后脸上露出了局促的笑,拇指不停地贴着粗粝的衣料摩挲,坐下后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关渝舟动了动唇,正要讲话,通往二楼的木楼梯上却传来一串凌乱的脚步声。他心有所感地站起身,冲半头白发的老妇人十分自然地打着招呼:“方姨,我来了。”
方姨脸色蜡黄,蹒跚着走近了好几步。她紧紧攥着关渝舟的一双手,往他身后望了望,浑浊的眼睛里也渐渐有了光,“是小关呀,淼淼和你一起回来了吗?”
司叔脸色一变,手掌揉了把自己布上皱纹的脸,默不作声地摸过茶几上的烟,避开他们去院子里抽了。
关渝舟却闻言爽朗地笑了一声,“淼淼今天有课,还在学校里。他说想您了,我就替他来看看您,您看,那边都是他给您买的补品,惦记您身体不好。”
“也不怪他,年轻人自然有年轻人要做的事。”方姨拉着他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又朝虚掩的门指了指,不高兴道:“别理你叔,他呀就是封建思想。我看你和淼淼挺好,你要好好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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