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向下的、挂着绳梯的密道。
正在这时,一道虚弱的呻`吟声自看不见底的洞内传来,很难辨认男女,只能听出这躲藏着的人情况很糟糕。
关渝舟瞳孔一缩,立马就抓住了边沿翻身往下。
“你悠着点啊,都不知道下头有多深。”介诚被他莽撞的举动吓一跳,连忙伸手替他抓牢了钉在顶部的绳头,看着男人一眨眼就没入黑暗里,开口骂了句脏话,“……操,底下是埋了什么宝藏还是躲了什么美女,跑那么快。”
褚津难得点头附和:“夏明明对他而言可不就是宝藏嘛,这下面是个火坑他都敢跳。”
介诚指尖一拢,咬着后槽牙自言自语了一句:“那小病号就这么好?”
褚津递去一个“这你就不懂了”的眼神,摆着一副大道理的口吻:“爱情使人盲目。”
绳梯晃动停了,望下去后能看见亮起了手电筒的光,上面三个人还来不及问句情况,有些刺耳的尖叫却先冲出了洞口,带着写慌张和痛苦:“关掉,把它关掉——”
见似乎有意外发生,介诚利落地跨出了腿。
余子昂按住同样蠢蠢欲动的褚津,和已经顺着绳梯滑下去的介诚道:“我们在上面守着,就不下去了。”
褚津遗憾地老实蹲下,小声和余子昂说:“有句话我都不敢讲,我觉得夏明明这次压根就没进来。”
余子昂淡淡应道:“或许吧。”
褚津说:“我怕我说了被他打。”
余子昂点头:“的确会被打。”
“那他打我你拦不拦着啊。”
“或许吧。”
“……”
介诚很快落了地,脚下一片潮湿,这里防水层并没做好。
关渝舟站在中间,手上的手电筒并没有听那道声音的话关闭,照亮的地面上食品袋已经堆成了一小座垃圾山,而缩在垃圾后方的人捂着眼睛剧烈发抖,长发乱成一团,身上的衣服皱成了抹布,隐约能辨认出和他们刚刚在外面撞上的那位修女一样。
介诚站去关渝舟身侧,“什么情况?”
女人听见了第二人的声音,怕得更厉害了,嘴里不停地说着:“我身上没有烟了,没有能给你们的东西……我没有害过你们,我没有参与那些事,放过我吧,求求你们……”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但精神方面还算正常,至少没有他们先前遇到的那些员工一样行迹古怪。
心里的期待落了空,关渝舟胸膛起伏渐快,仿佛在压抑着怒气。介诚自觉地往后挪开半步,与这个随时可能会爆发的人维持了安全距离,抱着手臂和脏兮兮的女人说道:“我们不是来害你的,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不是来害我的……你们是谁,你们是来救我们走的吗?不……没有别人了,只剩下我了,他们都死了……”女人语气中涌出希望,很快又低落下去。她呜呜地哭起来,宽大的袖子滑落,骨瘦如柴的手臂上有几枚烟头烫过的痕迹。
“别哭,一会儿你哭断气了。”介诚烦躁地啧了声,催促她赶紧把能说的都说清楚。
女人一双眼睛瞳色已经涣散,她摊开双手,十根手指断了一根。她盯着光秃秃的那处地方呆呆道:“她拿走了我的……指甲油。”
介诚白眼一翻,将刚才被关渝舟用完就丢的食指抛了过去。
女人并没有失而复得地喜悦,两行泪无声地往下淌,抱着那截手指激动地说道:“你们得联系外界,联系跨海行动部署局……只有联系他们,才能改变现状。不、不对……他们一定把无线电切断了,那群疯子不会让我们得到帮助的!”
介诚急躁地插话:“你这说的都谁对谁啊?”
女人踉跄着想要站起来,但她的一条腿断了,只能跌跌撞撞地往中央爬了两米,高声道:“他们逃出来了!”
介诚想到了关渝舟之前说的员工被替代的事情,了然地长哦一声,侧过头和关渝舟商量道:“货船上有无线电吧,直接用那个不就行了,就是不知道暴风雨离开后信号会不会恢复。”
“哈,货船?”女人自暴自弃地笑了一声,“他们不会让你们接近货船的,他们不会让任何来这个岛上的人活着离开的。”
介诚问:“为啥啊,你刚才说参与‘那些事’,是哪些啊到底?”
关渝舟皱了皱眉,他现在很浮躁,如果夏濯真的没有出现在这次的梦境中,那么他就必须赶紧离开,去找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因此他对于介诚这种总抓不住重点的话感到不耐,不等女人开口作不着边际的回答,先一步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既然无线电被切断,我们现在该怎么联系外界。”
女人张开嘴:“灯塔……”
“灯塔?”
“灯塔上有备用无线电信号发射器,可以和岸上取得联系……森林里有一个守夜人,他掌管灯塔的钥匙。”
介诚巴掌一拍:“果然和这个守夜人有关。”
关渝舟继续问:“这个人在哪?”
森林那么大,参与者总共才八人,漫无目的地找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这个人叫、叫……严梁。”女人花了好一会去想名字,脏乱的脸上竟然飘起了一抹红云,声音也变成了少女怀春般特有的娇羞:“他很高,很壮,还养了一只可爱的狗。”
介诚:“……”
好在女人没有脱线太久,勉强正坐起来,总算有了点正经提供线索的意思:“找到他的狗,他的狗会帮助你们的。”
介诚嘴角一抽,现在这个情况下找狗和找人不是一样的吗?都不知道在哪里。
关渝舟却突然想到了来修道院前在灰楼下看见的那团球,有那么一瞬的迟疑后,不确定地问:“狗有多大,灰色么?”
“不是,是白色的!”女人说话顺畅了很多,抬手比划了一下,絮絮叨叨地口头描述起来:“是一只博美,很轻松就能抱在怀里的大小,我们所有人都喜欢它,如果你们找到了它,一定要对它好一点,它真的很乖,最喜欢吃厨师从森林里摘回来的蘑菇,特别好养活的……”
“嗯。”关渝舟敷衍地答应,转身便打算离开。
介诚奇怪于他火急火燎的态度,问:“这就走了?”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关渝舟顺着绳梯往上攀爬,脑海里又晃了一遍雨中那个泥团蹦着往灰楼钻的场景。
本以为是只大灰老鼠,没想到是白狗。
狗这种生物果然不爱干净。
关渝舟面无表情地想。
看来灰楼是必须去一趟不可了。
作者有话说:
夏濯:哪怕我现在是一条狗,我男人也一定能认出我!
关渝舟:狗这种生物果然不爱干净。
夏濯::)你完了。
第133章 囚鸟(十一)
夏濯灵活地游走在牢房之间,心中隐隐多出来一点身材娇小的庆幸。
这要是个人,能这么自在地溜进来吗?那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他绷着尾巴,昂首挺胸地走出了猫步,本想着保持安静不要弄出想动,可一层楼下来后却渐渐察觉到了古怪。
进院子之前他看见了大门的牌子,这里显然是一家精神病院。既然是关着患者的地方,那照理来说应该有人看守才对,目前为止他却没有在楼里看见任何工作人员。
夏濯原地沉吟了几秒,还是轻轻晃了晃尾巴。铃铛响过后,敏锐的听觉便捕捉到楼上窸窸窣窣的金属摩擦声。
他屏住呼吸,顺着弯曲的螺旋楼梯往上窜去,拐角一过,一条构造与一层截然不同的走廊便呈现在眼前。
这里所有的房门都被暴力拆卸过,斑驳的墙体露出里面的钢筋铁板,几个半米宽的厚木板将各个门口堵得死死的,只留下几条手指宽的缝,和底下一个放食物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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