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是坟吗?”
官方负责人指了指牌楼后面的两列石碑。
道长摇头:“我看过了,是捐赠修建博物馆款项的人的功德碑。”
这倒也是常见。
大家集资一起修建宗庙桥梁道路的时候,总是会把捐款较多的人的姓名专门刻出来,也是一种吸引筹款的手段,很多道观寺庙也会这样做。
不过官方负责人却眯了眯眼,在越来越黑的天色下,隐约看到了那些石碑前面的土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正准备上前看清楚,就被道长担忧的拽住了手臂:“虽然现在认为牌楼是界限,但是这个结论并没有得到验证和确定,况且现在已经过了晚上的交界线,鬼气开始上升,也有邪祟范围扩大的可能性。”
“马道长他们尚有自保之力,但负责人你。”
道长顿了下:“还是得多加小心,你要是出了事,很多工作都要搁置了,就像南溟山那时候一样。”
官方负责人无奈的做出投降的手势,表示自己绝不过线,就是看看。
“不过,道长你不觉得那些石碑前面的土壤,像是被翻动过吗?”
他指了指石碑,道:“我怎么看着有点像骨头……”
道长闻言,不放心的上前两步,在牌楼外面隔着很远的距离查看。
这一看之下,道长心惊:“好像……还真是!”
石碑前的土壤并没有踩实,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些白生生的东西埋在土壤中,露出一角。
明明这些石碑都立于几十年前,并且博物馆多年都没人前来了,按理来说,应该是一片夯实了的土地才对,此时却像是刚刚被人翻动过。
或者,是下面的东西想要出来,因此自行将夯实的土壤翻开。
最重要的是……
“马道长他们失去踪影后,我就查看过这里,那个时候都还是正常的。怎么太阳一下山,就出现了这种事。”
道长有些发愣的看着石碑:“怎么会……”
“石碑上还有照片?”
官方负责人惊讶的挑了挑眉:“虽然道长说这是功德碑,但是这个制式,看起来确实是墓碑。”
道长的心一路往下坠去,手脚发凉。
他发现,在太阳下山前后的石碑,确实发生了变化。
昏暗的天色笼罩下,这里确实像是一个破败的坟场,一道道墓碑上挂着遗像,却与公墓中常见的刻字不同。
不是墓志铭或者家人的哀思追念,也不是生前功绩的记叙。
而是,生前作下恶事的罗列。
其中排在最上方的,就是他们参与了迫害一家人惨死。
每一个石碑上,都有着一模一样的记叙。
道长觉得,这里比起坟场,更像是来自地府判官的审判。
只是,既然地府坍塌,阴差不理,那满怀仇恨的某个存在,就自行作出了判决并执行。
……
“到了,这前面走过去就是白三叔家,隔壁就是我家。”
郑树木热情的在前面带路,进村后还帮着给村子不了解的众人指路。
果然按照郑树木说的小路走,他们花费的时间要少很多,很快就从田间穿过,走了直线避免了绕路,直接进了村子。
这个时间天色刚黑下来,太阳落山,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饭菜的香味也传了出来。
不远处人声交织,还有孩童的笑闹声,鸡鸭鹅狗的声音混成一片,让山野间也不显得死寂,反而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见到这副场景,一直紧绷着心弦的嘉宾们和张无病,都齐齐松了口气。
他们在走过来的时候,还担忧会不会这个叫郑树木的木匠也有问题,会不会把他们引到荒郊野岭去呢。
在远远看到村子轮廓和升起的炊烟时,他们也担心这会不会是幻觉。
直到进了村子,真正感受到周围浓浓的生活气息,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但随即而来的,就是冤枉了好人的愧疚感。
郑师傅好心帮他们带路,他们反而怀疑对方……
众人怀着这样的心情,连对郑树木的笑容都更热情了,他说一句,众人应一句,绝不让话掉在地上。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赶紧过去吧,白三叔这会子应该在家。”
郑树木笑着挥了挥手:“要是有什么事,我就住旁边,你们来找我也行,在院子里喊我一声我也能听见。”
张无病连忙应了下来。
因为他们人数不少,而且一看穿着打扮就不是本地人,因此在他们和郑树木说话的时候,也有不少在田间泥地里疯玩的孩子好奇的凑近了过来,看着他们叽叽喳喳的问各种问题。
也有性格害羞的孩子躲在后面,不敢上前。
张无病笑着蹲下身,放软了声音和孩子们说着话。
他本来还习惯性的掏口袋想要拿糖哄孩子,但手一进口袋,摸到空荡荡的一片,这才恍然想起来后勤的物资都在车上,他们现在是又没有行李又没有各种物资,更别说糖了。
张无病抱歉的朝孩子们笑了笑,孩子们却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围着他们蹦跳着一起往白三叔家走。
“小朋友们,问你们一个事情,你们见没见过传承人爷爷啊?”
张无病想起之前导演组几次摆放都没能见到人的传承人,就低头问道:“他现在在家吗?前几天他不是去县城里看病了吗。”
孩子眨了眨眼睛:“白爷爷?他一直在呀。”
说着,他还指着不远处一处修建得气派的房子:“那不就是白爷爷的家。”
张无病顺着一看,果然那栋房子和导演组拍过的照片一模一样,看来是没错了。
但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既然小孩子说白师傅一直都在家,那看来之前导演组来的时候,人家根本就是不想见外人,所以才找的理由。
之前就听说这位仅剩的传承人闭门不见客,有其他的皮影戏匠人找过来的时候,也碰了一鼻子灰回去的。
张无病在做前期工作的时候,还听到有人抱怨,说这位白师傅一副根本不想让皮影传下去的样子,种种做派简直是奔着失传去的。
那个时候张无病还帮白师傅说话,说既然是传承人,那怎么会忍心眼睁睁看着传承的文化消失?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解,不可能会有那种事的。
但是当张无病真的自己到了这里之后,才忽然也有类似的感觉。
或许……真的是这样。
虽然培养一个能够继承传承的弟子极其耗费心力,大多都是要从小孩子就开始培养。
但是在白纸湖皮影已经衰弱到只剩下一位传承人的现在,哪怕多几个学艺不精的徒弟,也比什么都没有留下来好。
如果是别的只剩下一人的文化传承,大概率会想方设法的找好的弟子、增加曝光率,以此来增加关注,尽可能的延续下去。
但是光是看到白师傅的家,那栋仿佛蒙上了一层灰的灰暗建筑,都像是在昭示着主人的心情,告诉张无病,白师傅就是不想救活白纸湖皮影。
那大门上缠绕着的粗重锁头,甚至让张无病有种感觉,那位白师傅,像是恨不得自己赶快死,白纸湖皮影赶紧失传一样。
怎么会这样?
张无病既对白师傅的做派有些愤怒,又很是不理解。
燕时洵却只是波澜不惊的掀了掀眼睫,除了因为张无病和孩子们说话时不自觉装可爱的声音,而恶心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他对这件事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那是别人的选择,他是个成年人了,知道自己要做出什么选择,也知道要承担选择对应的后果。”
从张无病丝毫不加掩饰的表情上看出他的想法,燕时洵淡淡道:“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都是他的自由。你不知道他身上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就别擅自为别人的选择做主。”
张无病眼里憋着眼泪:“可是燕哥,我不理解……”
“那你不能理解的事情,可就要太多了。”
燕时洵面容上没有半分波澜,常年走街串巷,走遍大江南北,见过的太多人和事,已经让他见过人间各不相同的故事。
上一篇:被迫玄学出道后我红了 上
下一篇:被迫玄学出道后我红了 下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