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镯莹润透亮,一看就价值不菲,牢头心情好些,趁机抚了下沈琉墨的手,又不着痕迹地松开。
沈琉墨身子僵了一僵,眸中划过厌恶,他习惯性想要去看萧吾泠,怕萧吾泠再次误会他,又堪堪抑制住自寻死路的冲动。
萧吾泠不在意他的,哪怕他在其面前与他人苟且,萧吾泠恐怕都只会淡淡讽他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手心的刺痛让沈琉墨冷静了下来,他用衣袖擦了擦手背,重新走回去坐下。
萧吾泠对此并不知情,他只是觉得沈琉墨矫情,既跟他来了监牢,还想跟牢头要热水。
想过有人伺候的日子,就不必一边说着冠冕堂皇要陪他一起死的话,一边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了。
摸了柔软滑嫩的小手,牢头心情敞亮,说话都轻声细语了,“殿下稍等,热水待会儿就给您送来。”
牢头送来了水,不知道在想什么,笑得一脸荡漾。
沈琉墨把水端去放在了萧吾泠身边,又无视萧吾泠复杂的目光回了原位。
萧吾泠有胃病,久未进食的情况下,一碗热水是最能止住胃中绞痛的良药。
但沈琉墨碰过的,太脏。
热水在阴冷的监牢里很快失去温度,弄得萧吾泠心里不上不下。
可过后萧吾泠又想,一碗热水而已,也值得沈琉墨笑脸相迎,去勾引那些恶臭廉价的目光。
牢头第二日来送饭菜,这次的饭菜明显比昨日要好,沈琉墨伸手去接。
“哎!殿下莫急。”牢头嘿嘿一笑,一把抓住沈琉墨的手腕。
昨日摸了手,牢头尝到了甜头,虽然他不敢真把沈琉墨怎么样,但只要不留下痕迹,就是玩玩又能怎么样。
这可是皇后啊,不说这尊贵无比的身份,就是这身细腻的皮肉,也让他垂涎三尺,揉一揉摸一摸,过把瘾也好。
“我身上只有那一个镯子。”沈琉墨警惕道,挣扎了下没挣脱,心里慌乱起来。
谁知牢头听到他的话后哈哈大笑,淫邪的目光几乎化为实质。
“我不要殿下的镯子,不如殿下陪我玩玩如何?”
第2章
终于明白牢头的意思,沈琉墨猛地抽出自己的手,连连后退几步,惊异又厌恶。
“不必了,烦请牢头将饭菜放到地上,我自己去取。”
“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牢头脸色一沉,嗤了声,“外头新皇登基,你们就是个死字,把老子伺候好了,保你这几日不受皮肉之苦,否则大刑一上,你这养尊处优的娇贵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
看沈琉墨没什么反应,牢头也不急,把饭菜扔到旁边一个牢房里,里面的犯人也不嫌脏,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菜拼命往嘴里塞,沈琉墨一阵心理不适。
这番反应落在萧吾泠眼里便成了踌躇不定,萧吾泠眸子更冷了。
夜晚很快又来了,一个因为胃病久久难以安睡,一个嗓子灼痛,亦是辗转难安。昏昏沉沉捱到天将吐白,耳边传来声响,二人睁开眼,竟是萧吾傥来了。
龙袍加身,萧吾傥比起两日前更加狂傲,他走到牢门前,居高临下睨着萧吾泠。
后者依旧是那双凌厉的凤眼,透着萧吾傥厌恶的冷淡傲然,萧吾傥负手而立,“皇兄这两日过得可好?”
在场二人的目光皆落在萧吾泠身上,萧吾泠站起身,牢房立马显得更加逼仄起来,似乎根本不在意沈琉墨在一旁,萧吾泠淡淡看着萧吾傥,半晌道,“带他来见我。”
“他”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萧吾傥又赶紧去看沈琉墨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沈琉墨垂着眸子,似是事不关己,让萧吾傥都搞不清他的意思了。
“皇后还在这儿,皇兄却只关心一个戏子。”
萧吾泠说完话就重新坐回原位闭上了双目,不在意另外二人。
“啧。”萧吾傥怜悯地看了沈琉墨一眼,又斜了一眼萧吾泠,心生一计,“不如这样,皇兄既然想见方絮,就拿皇后来换好了。”
沈琉墨瞳孔猛然放大,攥紧了手指,这次萧吾泠倒是没装睡,他似乎知道萧吾傥的目的,不甚在意,“见到人再说。”
他唯一挂念的只有方絮,想起方絮,萧吾泠眸色终于暖了些。
寂静的牢房里传来沈琉墨压抑的咳嗽声,伴随浓重嘶哑的呼吸,声声刺人耳膜,萧吾泠拧紧眉头侧目,只见沈琉墨手心用力攥着,纤细的双手毫无血色,鲜血沿着指缝往下滴答,将他素白的长衫染上大朵的红。
被扰的分明十分暴躁,萧吾泠这一刻又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似乎从萧吾傥走了,这人就没有再开口说过半句话。
可这与他亦没有分毫关系,萧吾泠双手抱拳,后背椅靠在牢门上。
不知阿絮如何了,是否挨饿受冻,又是否遭人□□,他从没吃过苦,往日就是一点小伤口都要哭哭啼啼一番,若是落到萧吾傥手里,那蠢东西不懂得变通,会否受皮肉之苦。
宫中不过两日就重新恢复奢靡,皇帝的寝殿已经变了模样。
殿内歌舞升平,靡靡之音悦耳动听,萧吾傥搂紧怀里的人,贴在其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只见那人直起身子,不悦地嘟嘴,“陛下真是的,明明知道我不愿与他虚与委蛇,偏还答应这无理要求,要我说呀,直接将人杀了就是。”
“你倒是说得简单。”萧吾傥轻弹了下方絮的额头,语调亲昵,眼神却没什么感情,“直接杀了多没意思,你难道就不想看他们互相猜忌,对你摇尾乞怜?这几年沈琉墨没少仗着皇后的身份责罚你吧?难道阿絮就不想报复回去?”
“沈琉墨那个贱人我还不放在眼里,他从前只要敢罚我,我就告黑状,让他有苦难言。”方絮得意洋洋,不知用这招整治过沈琉墨多少次。
重新卧回萧吾傥怀里,方絮眼珠子一转,指尖轻点萧吾傥的下巴,“不过陛下的提议不错,陪他们玩玩也行。”
萧吾傥仰头灌下一口酒,双眼微眯,半晌才勾起唇角,无声地讥笑。
他倒要看看,一个背叛了他的旧情人,和厌恶多年的正室,他亲爱的皇兄会选择哪一个。
夜深人静,牢里一阵冷风吹过。
黑暗中萧吾泠皱紧了眉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压着痉挛地腹部,呼吸时缓时快。
沈琉墨在黑夜里偷偷望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翌日一早,牢房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很快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人。
“萧二哥哥!”方絮看到萧吾泠就扑了过去,趴在牢房的木门上,哭的肝肠寸断,“你这几日还好吗?”
萧吾泠睁开眼,看到方絮后,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温度,却在认真打量完方絮后,温情陡然变了味。
方絮看着落魄,头发散乱,身上也沾染了灰尘,可细看他的衣裳虽朴素,袖口的纹路却一眼就能看出是技艺精湛之人所绣,昂贵的金银丝线在幽暗的牢里泛着奇异光彩。
“阿絮这几日去哪儿了?”萧吾泠走近了些,是方絮伸手能够触及的距离,方絮没发现他语调寒冷,不着痕迹地往回缩了缩,面上仍是我见犹怜的姿态,“我……那日城门被攻破,我就躲了起来。”方絮有些心虚,他哪里是躲了起来,萧吾傥能攻入皇城少不了他的通风报信,萧吾泠虽为人冷漠不解风情,到底没亏待过他,方絮心想,要不待会儿为他求求情,让萧吾傥留他一条性命。
萧吾泠久久没有回复,在场的几人都察觉了他的古怪。方絮心中疑惑,猛然对上他冰冷的双眼,心中一滞,冷汗顺着额头滑了下来。
“阿絮真的是躲了起来吗?”
“萧二哥哥,你不相信我?”方絮内心烦躁,就该直接杀了他们,萧吾傥见状暗骂他一声蠢货,连戏都不会演,一出场就被萧吾泠看穿了。
“现在不是你们叙旧的时候。”萧吾傥手掌突然捏住方絮的后颈,目光满含侵略在沈琉墨和方絮之间流转,“皇兄,你的旧情人和皇后,你打算选择哪一个。”
脖子上的刺痛吓得方絮惊呼一声,知道萧吾傥不会伤害他,方絮才舒了口气,勾起唇角对沈琉墨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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