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162)
池宁上位后,就下令裁撤了西厂,这个世界上,让人惧怕的特务机构,有一个东厂就足够了。马太监不仅没了督主之位,还被池宁发配去“照顾”代王了,据池宁的眼线回报,自打马太监来了,万安宫里每天都在上演他和代王的相爱相杀,热闹极了。
池宁会留马太监一命,除了希望通过他的手继续折磨代王,也有个原因是马武跑了,至今下落不明。斩草不除根,总让池宁觉得有点心慌。
大师兄江之为接了这个任务,他就喜欢做这种破案的事情,非常快乐。
很快,新帝还未登基,铨选的结果就先一步出来了,池宁的干儿子苏辂以极其优异、堪称碾压的考试结果,得到了高升。
王洋年事已高,本来最看好的入阁人选是他的小弟子许桂,奈何许桂实在是太过年轻,他不得不妥协,给了池宁一个面子,援引了苏辂入阁。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苏辂还会因此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升官最快、年纪最小的阁臣记录,再无人可以超越。
一个月后,新科状元许桂成婚,娶的正是待他多年的爱人王诗,一时间引为佳话,还被人编成了戏本子传唱。两人男才女貌,也轮不到什么妖魔怪鬼来阻挠。
三个月后,太子闻宸变成了新帝闻宸。
在山呼万岁、蔚然壮观的正殿前,年幼的帝王,一步步走向了那条注定只能由他走过的荆棘之路,坐上全天下独此一个的尊贵龙椅时,小陛下的脸不见喜怒,好像也没有丝毫的紧张,一副天生的统治者之相。这一回,他终于再没有掉链子了。
新帝登基不久,他就放了身边最重要的三个贴身“女官”自由,出宫自行婚配了。这三个女官也真的谢恩离开了。外人看不懂这波操作,只有自己人才懂。
池宁领走了三人,暂时把他们安置在了自己的私宅,一一询问他们未来的打算,不管是什么,他都能给安排了。
就像是当年,池宁承诺给他们给太子当保镖的报酬,他都尽可能在第一时间兑换了一样,这一次也不会食言。
祝梁祝教主走的最潇洒,当天晚上就拿着池宁给备好的盘缠就告辞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他依旧是一身女装一把剑,在未来十数年里留下了不少红衣女侠的江湖传说。
巫昇则表示想回老家,他离开楚地多年,是时候回去看看族人们迁居之后的生活了。
“只要您需要,我随时会回来。”巫昇对池宁留下承诺,“我,永远是您的‘女儿’。”
“你好好活着就可以啦。”池宁现在真的已经没什么需要别人为自己做的了,至少是不需要巫昇这样的蛊毒大佬为他做什么。
李石美大仇已报,表示会先随巫昇离开,前往楚地看看,后来也许会继续去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等京中的人差不多都忘记了我之后,我还会回来的。”这辈子李石美没瘸,可以在恢复男儿身后入朝为官,他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只是在当官之前,他也想享受一下难得不用再动脑子的生活。陪着闻宸在东宫的日子,并不轻松,李石美每天都要和隐藏在暗处的危险斗智斗勇,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干爹可要记得我啊。”李石美总觉得苏辂、许桂和自己有点撞型,对于干爹池宁的用处,都在于朝堂,就很有危机感。
“记得记得。”池宁可不会忘记他的任何一个儿子。
夏下重新调回东厂,池宁有意培养他将来继承自己东厂厂公的衣钵;画院的梅郎,则在小皇帝的旨意下,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进行创作,再不被外物所干扰。
许天赐老爷子退了下来,让两个儿子一起接手了家业,对于他来说,他现在就两件事,一,盼着许桂什么时候给他生个重孙子,二,给池宁建一处安享晚年的大宅,就等池宁腻歪了宫廷斗争后,好一起纵情山水。
甲辰年,六月孟夏,故人远归。
消失小半年的司礼监掌印尚尔,终于有了消息,他找到了张精忠等人的尸骨,一个不差。之所以耽误了这么久,是因为张太监等人只剩下了一把枯骨,想要重新拼凑成人,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幸好尚尔离开前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一并带走的还是坐忘心斋的一位仙师,一一把尸骨辨认了个清楚,让每个人都以全须全尾的全尸安葬。
尚尔带队扶灵北上,一共一十三口檀木棺椁,抬英烈回京。
天子亲自下旨,为张精忠、兰阶庭等人翻案正名,他们是为保护先帝而死,他们救出了陛下,从不是奸邪之人,他们是真正的忠臣。
忠之一字,从不与他们是男是女有关。
池宁和两个师兄迎出了三十里,去接他们师父回家。张精忠活着的时候,就曾说过,他少年离家,对镇南早就已经没有了印象,他希望死后能够葬在离皇陵最近的地方,继续侍奉他一辈子忠心的陛下。
在经过太后与新帝闻宸的特许后,池宁等人,得以把张精忠、兰阶庭等人葬入了天和帝的帝陵,再不会有比这离帝陵更近的地方。
在黑幡昭昭中,普告苍穹万灵。
师兄弟三人披麻戴孝,跪在师父的灵位之前,启酒以遥敬张太监的在天之灵。
大师兄江之为哭的稀里哗啦,永远是声音最大最不怕丢人的那一个,嘴里也是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和师父说了多少东西。
他一直知道他脑子不好,又爱哭又恋家,别人都嫌弃他嫌弃的要死,只有师父摸着的头说:“会念着家人的人,总不会差。”
二师兄俞星垂神情肃穆,结结实实的给师父三跪九拜。
每一下都好像能看到师父站在殿下,让他挺胸抬头,告诉他:“皮子好,不是你的错,更不应该是你的缺点,用好了,只会成为你的武器。”
池宁即便是跪在那里,也是挺直了腰杆,他在和原君说:【我师父一直觉得我对人对事,没什么忠心——】
【听他胡说!】原君无脑护。
【——我觉得他老人家说的挺对的。】池宁说完了他的话。张精忠看人是极准的,在他心中,没有帝王,也没有鬼神,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性与性格,他只知道他这样的想法在世人眼中大抵是不对的,是离经叛道,是不容于世。
可是,大部分人说不对,就一定是不对了吗?
大家都是人,他凭什么要给别人低头?
他这辈子只会忠于自己,永远不可能去给谁为奴为婢。
哪怕到了这一刻,池宁也并不觉得自己会忠于大启皇室,忠于小皇帝闻宸,他只是……想让师父走的安心一点。他从不会说,他把师父当父亲,但他也得承认,正是因为师父才给了他想要不断认儿子、组建家庭的想法。
人这辈子最大的麻烦,就是你觉得你可以做到冷心冷肺,但总会有意外发生,羁绊是一点点渗透到生活里的。在不知不觉间,你就已经不在孤独。
一如很多年前,年幼的池宁遇到了张精忠。
他看到了他狼一样的眼神,也看到了他一颗不愿意屈服的心,可是张太监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问他:“可愿意喊我一声师父?随我学点本事。”
雾里看花,池宁好像再一次变成了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他什么都没有,只有想活下去的本能,让他忐忑不安的死死握着袖中藏起来的神木,明明已经在心里慌到了不行,表面上却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的木头在发热,好像在把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他,支撑着他不要倒下。
师父笑眯眯的问他:“以后就叫临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