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127)
王诗看着眼前大病一场之后就变得羸弱不堪许桂,这才是她当年爱上的那个人啊。
不畏强权,只为坚守心中的原则。
他的灵魂在闪着光。
“去铜匦说清楚吧,我陪你一起,一次科举算不了什么。不就是三年吗?我等得起。”王诗做出决定的速度比许桂还要利索,“你别和我说什么为了我好不让我再等你啊,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等不起?”
许桂整个人都傻了,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想过王诗会阻止他,会哭,会怨,却想都不敢想,王诗竟会如此深明大义的支持她。
不是他往坏里想她,而是哪怕是他祖父在场,许桂都不觉得他祖父会支持他去自己举报自己。
“我何德何能,能遇到你。”
许老爷子……不管他在听说自家孙子高中时,有了多少心思,在听到这对小年轻的对话后,他都没有办法再站出来阻止他们。他从孙子小的时候,就为他拜名士,寻高师,教他礼义廉耻,做人的道理,老师们把他教的这么好,他怎么能站出来扯他的后腿呢?
哪怕,许老爷子是那么的向往,家中能出一个进士。
可是错的就是错的。
许老爷子没去阻止许桂去铜匦自首,当下只是转身来再次找了池宁请罪,为自己孙子的顽固与不知变通。想也能想到,许桂的这一闹,会带来多大的舆论,给池宁添多少麻烦。
池宁必须得说,许桂这孩子真的是傻了点。
换了池宁,池宁肯定不会去举报自己,哪怕他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只要殿试上大放光彩,又有谁会来追究他过去的一点点瑕疵呢?
但,池宁也不能说,选择了举报自己的许桂就是错的。
许桂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他会为了王诗挺身而出,自然也不会为了一次的功名,就抛弃了他对正义的坚持。
“你先别着急,这说不定不是个坏事呢。”池宁在对许天赐开口的那一刻,突然理解了原君之前对他说的因祸得福。
许桂高中,明显是个陷阱。
但许桂在考场第一天就中了毒,有御医的脉案,那是铁一般的事实证据,他可以以此证明自己,他当时根本没有办法答卷。只要他去说出这件事,那么无论是谁,想要利用他高中来做什么,都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无欲则刚,说的大概就是许桂吧。
池宁笑出了声,不,是傻人有傻福。池宁吩咐苦菜,去把他师兄江之为给找了过来:“虽然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但我有预感,你很快又要有工作了。”
江之为:“???”
“了解科场舞弊吗?”
“!!!怎么讲?谁?”
“不,我不知道
是谁,我知道问你,知道一般的科场作弊,都是怎么搞吗?”
“夹带小纸条?飞鸽传书?”江之为绞尽脑汁,也只想到了几种比较常见,却很容易被发现的方式。
池宁无奈的看着他的师兄:“你连作弊都不会,怪不得当年考不好。”池宁当年也不是回回都能帮他师兄作弊的,也就导致了江之为的成绩起起伏伏,每次伏到底的时候,都要挨师父张太监的打。张太监不是那种棍棒底下出孝子的信奉者,但江之为实在是太气人,他就总觉得鞋底子痒痒。
池宁赶着事发之前,先紧急给他师兄补了点课,有关于科举考试的几种高端作弊方式:“说作弊之前,首先要说一下,科举考试是怎么判卷的,这个你知道吧?”
“糊名制,我知道。”
“……不只是糊名,还有誊抄。”
大启为了防止有考生利用字迹、暗号作弊,所有的考生的考卷并不会出现在考官面前,而是会由专人誊抄,把考卷上的答案,写到全新的卷子上。笔迹前后都是一样的,根本没有办法再想什么旁门左道。
“哇,这么厉害!”江之为不需要参加科举,也就根本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事。
“厉害什么。”池宁嗤笑,“这才是万恶之源。”
“啊?”
“记住了,誊抄的时候,才是最容易做手段的地方,明白了吗?”一来,誊抄人不是小官就是内书堂的小内侍,都是很好拿捏且缺钱的人;二来,誊抄需要时间,一群人一起,很难监督到位;三来,只要不出大事,没人会去看你的原卷,这就给操作留出了空间。
“……你能说人话吗?”江之为根本没懂。
池宁扶额,给江之为举了个最简单的例子:“假设我是考官,你是誊抄人,仙仙是考官。我在答卷上,画三个圆圈。你是誊抄人,你看到了,你在誊抄的时候直接帮我改好卷子,记住属于我的卷面顺序,然后再把这个告诉仙仙。你说,仙仙能不能给我打高分?”
“卧槽!”文化不够扎实的江之为,只能用这个词来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内心情绪。
池宁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了,这辈子哪怕钱小玉没有收人钱财参与科场舞弊,念平帝也不会放过他,这是准备栽赃了。
唉,池宁只有一句打油诗,想送给念平帝。
我与神明画过押。
作者有话要说:——我和神明画过押,赌你孤儿没有家。
咳,祖安文化,尽量别用,除非遇到念平帝这样的傻逼。
第66章 努力当爹第六十六天:
苏辂在铜匦任职不久,但他看了几乎所有留存的卷宗,深刻地明白在发榜期间,到底能有多少举子,对于自己的考试成绩表示怀疑。
虽然铜匦初始设置的职能多种多样,但真正被大多数举子拿来用的只有收费查考卷。
流程十分简单,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举子给了足够的钱,就可以看到自己被誊抄出来的那份考卷,只能当场在有别人监督的情况下看,不能带走。由于觉得“自己的名次,配不上自己‘精妙绝伦’的答案”的举子实在是太多,查考卷需要的钱逐年递增,但依旧有头铁的人不信邪,非要要来交钱看一看。
还别说,有时候真的会看出问题,这个时候就要交另外一笔更多的钱,来调出考生自己作答的考卷,验证答案了。
这个流程所有铜匦的人都已经熟悉到了麻木。
当许桂来铜匦申报,觉得自己的名次有问题时,在铜匦临时被调派来主事的人,都懒得抬眼看眼前的小书生,只让对方去一边排队领号,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准备好钱、贡院间号以及籍贯证明,等轮到他就给他办。
许桂其实也是有点懵逼的,没想到来铜匦的会有这么多举子,其实还有一些认识他的人在窃窃私语。
“这许桂考了前二十,能入殿试,还不满足吗?”
“他是首辅的弟子,心气高着呢。”
“啧。”
就在这时,苏辂正巧路过前厅,与许桂对视了个正着:“许桂?你怎么在这里?”苏辂上前,耐心地对许桂问道。
“我觉得我的名次有问题。”许桂如实回答。
“哦。”苏辂觉得他懂了,抬手摸了摸小朋友的脑袋,“今年的题目是有些偏,与你平时在首辅大人那里练的题肯定有差别,这都是正常的。我相信你殿试的成绩会更好。不过一个会元没有得到而已,别沮丧。”
简单来说就是,没事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其他不认识苏辂的人,则心想着,为什么你可以把“得到会元”说得这么轻松,你谁啊你?直至被科普,这是当年连中三元、在殿试上被天和帝钦点为状元郎的苏辂苏大人,所有人这才闭了嘴,那确实是可以不把会元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