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13)
相当地拔那啥无情。
到了内官监的官署大门口,池宁这九九八十一难的取经路,却还没有结束。
这一回倒不是人为的了——
而是池宁又一次遇到了执。事实上,池宁出入皇宫的这一路上,看到了不少执。大多数的执都会化作某件物品,跟在活人身上。但也有个别执可以化成雾状人形,颜色各异,脾性不同,做着各种莫名其妙的事。
池宁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只要这些玩意不影响到他,他就可以当它们不存在。
事实上,就原君所言,这些执对活人是很难产生影响的。之前苏辂的情执和小皇子的不明之执,已经是原君近些年遇到的最强大的了。大多数执和普通人就像是生活在不同的两个空间,谁也干扰不到谁,只这么畸形地共生着,一直到人类死去,化身为执,或者执念消散,与天地重新融为一体。
哪怕是能化为人形的执,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它们有人形而无人样,就像是一片雾气,又或者断断续续存在的特定光影,它们只能对它们所执着的东西产生水滴石穿的影响。
内官监大门口,就有一道整体都黑乎乎的人形执念。也不知道它在执着什么,若只从表面上看……
对方应该是对吊死在内官监门口很感兴趣。
池宁第一次路过内官监去皇宫的时候,这黑执就在化雾为绳,一次次试着抛到衙门口的房梁上,想要吊死自己。可惜它的动作实在是笨拙,一直到池宁从宫里出来,再次站在内官监大门口看到它,它才勉勉强强把自己挂了上去。
晃来荡去,不像是在上吊,更像是在打秋千。
搞得池宁忍不住抬头“问”了这位兄台一句:【在房梁上打秋千,是不是比在树下更好玩些?】
那黑执明显能听到池宁的话,并且被池宁深深地气到了,一个劲儿地冲着池宁翻白眼。
全身漆黑,就双眼两处惨白,异常显眼。
就,可特么真白啊。
池宁不可思议地问原君:【它竟然能听到我说话?那它会不会说话?】
原君也没想到池宁的胆子这么大,虽然他是说过这些执没什么可怕的,但任谁冷不丁地看到这么一团黑乎乎、游移不定的东西,都不会完全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吧?也就只有池宁还能有心把这玩意当热闹瞧了。
不过,原君转念一想,总不能只许他把人类当稀罕东西看,不许池宁把执当稀罕东西看啊,没这个道理。
于是,原君耐心对池宁解释:【有些执不仅能听到你‘说话’,还能与你‘对话’呢。】
有些人类,因为执特定的执念,确实是可以看到一些执,并且与之产生交流的,这大概就是妖魔鬼怪、玄学风水的最初来源。但池宁能看到所有,拜原君所赐。依旧是老问题,原君太强了,强到与他这般日夜相处的池宁也分到了一些池宁自己都不知道的未知力量。
【那这个执会不会说话?】池宁饶有兴趣地停步,就这么站在内官监的大门口,一副触景生情的模样抬头仰望,实则正在积极试图和执着于吊死的黑执对线。
对方看起来气性挺大,根本不搭理池宁。
【没错了,肯定是个死太监。】池宁下了结论,只有太监才会这么记仇。
想吊死的执更愤怒了,气呼呼的,晃荡的动作也不自觉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至……莫名其妙转了一圈,它就这么把自己从秋千朝着风车的方向转变了下去。
池宁看得眼睛都亮了,还别说,可真凉快,今年夏天有福了。
黑执再也忍不住了,用标准的太监腔怒骂了一句:【怎么贱不死你呢?!】
池宁一脸震惊,好一个不讲文明礼貌的黑风车!
作者有话要说: *总-理事太监:其实这个职位历史上叫总-理太监,我怕晋江和谐我_(:з」∠)_才加了个“事”。
*太监确实有个祖师爷,明代人士,名字叫钢铁。文里是铁柱。
为了祭拜钢铁,历史上的宦官集团成立了“黑山会”。文中为剧情服务,改了很多起源与内容,未免有不了解的人把小说当历史,就改叫了“丁山会”。
第11章 努力当爹第十一天:
内官监内,等着要给池宁一个下马威的人,左等右等都没等来人,最终只等到了“池宁在门口突发感伤,驻足仰望”这么一个结果。气到内伤,差点吐血。神经病啊!
而就在他以为池宁还要就这么文艺下去的时候,池宁却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毫无准备的小内侍们措手不及,乱作一团,白白教池宁看了笑话,却早就忘了他们事先排演好的东西。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是这个道理了。
原君骄傲的想,不愧是我养的人类。
池宁带着人在堂中坐了下来,对别人本来精心准备的“大礼”故作不知,只按部就班的问出来负责招待他的少监:“敢问掌印可在?”
虽然说圣旨已下,池宁从今天起,就是内官监的总-理事太监了。但新官上任总是要走些流程的,好比找内官监的掌印太监报道。在十二监的机构中,“掌印太监”毫无疑义,是约定俗成的一把手,但二把手的名头各司却各有各的叫法。司礼监,掌印之下的叫秉笔,内官监,掌印之下的便是池宁如今拥有的头衔——总-理事。
但,池宁想入入职,就需要先得到上峰的确认,并与上一任总-理事太监做好交接工作。
换言之,池宁的新身份一日不得到确认,他就一日都只能这么不上不下的被吊着,既没了外放守备太监的头衔,又不被大内衙门所承认。
内官监几个月前还是池宁师父张太监的地盘,池宁一来又破坏了旁人的斗志,如今倒也被客客气气、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可池宁一提起入职,或者要见如今的新掌印,得到就只有翻来覆去的推脱与敷衍。
“您是总-理事,除了掌印,谁敢越俎代庖吩咐您入职?”
“已经为您去寻掌印周大人了,他老人家现在不在衙内,约莫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心里也是没谱的。”
“还请大人再等等、再等等。”
池宁喝着茶盏里无功无过的待客之茶,还有什么不明白呢的?这是准备用内廷里最常见又最恶心人的手段来对付了他啊。
不过“拖”之一字而已。
俗称,晾着你。
既不打,也不骂,更不会进行旁人看得出来的折辱,就这么恭恭敬敬又理由万千的把人甩在一边,光说不练,不做事。任你生气着急,任务紧急,他们也只会用按章办事来拿捏你,反正最后真搞砸了差事那也是你办事无能,与人无尤。
这种手段就像是被摁入骨头里的细钉,旁人看不见痛痒,只有自己知道它到底有多恼可恨。
衙门口自称叫行止的黑执,此时也已经从房梁上下来,来看池宁的笑话了。
之前在门口,池宁对行止有趣了一阵后,就没再去搭理了。就像是一个孩子对待新玩具的态度,初时爱不释手,却没有长性,很快便会撒手被其他东西吸引而去。
行止……
肯定是更生气了啊。
它当了这么多年的执,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与之交流,哪怕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也好过玩过了就扔啊。莫名有一种自己被渣男负心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原君特意敛去了大半的气息,就为了和池宁一起看热闹。他一般是不怎么爱吃人形执的,理由和他不爱吃人类一样——不好吃。不过这些东西也不全是无用的,至少它们会提供不少的热闹看。爱恨情仇,因果循环,有时候为了增加可看性,原君还会特意给一些人形执增加力量,好叫它们能早日完成心愿。
也就是传说中的厉鬼索命。
池宁自觉要比原君厚道的多,他不想看行止的热闹,他只想利用行止可以自由在内官监进出又不被人看到的优势,为他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