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同他对自己所获得荣誉的苛刻要求——像所画圆圈一样完美, 必须是国奖级别, 能拿得出手的荣誉。
然而三天前和今天的两个圈,头和尾全都多出一大截。
单看圆圈的闭合处,就是两个大X。
申思杨闭上眼,将脑内的信息一遍又一遍梳理。
几分钟后,他倏地睁眼:“不是……”
话还没说全,对上了慕之淮温柔的目光。
慕之淮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方才失神的双眸此刻清澈明亮,安安静静地注视着申思杨。
申思杨心头微动,一个念头冒上脑中:“你记起来了?”
慕之淮轻轻摇头:“没有记起来,但是猜到了。”
申思杨倏地起身,红着眼眶声音发颤:“还有十分钟,我去找他们,只要让我跟他们每个人对话,我就可以缩小范围。”
慕之淮抬手拉住申思杨:“思杨。”
申思杨强忍着,可还是有眼泪从眼眶中偷跑出。
两人的动静惹来了前排人的注意。
没等几人出声问,许久不见的声音同时出现在几人脑海中。
【检举时间将尽,请玩家加快速度。倒计时结束后,若还未提交被检举人姓名,视为放弃当日检举权。放弃检举权等同于检举失败。倒计时开始:60,59,58……】
“靠!”范秩看了眼教室墙上挂着的闹钟,一脸火大惊呼,“这不才三十九嘛,怎么提前十分钟收卷也不早告诉我们!”
莫新巧揉了把脸:“现在也只能检举汤语山了吧?没别的人选了,加上申思杨肯定不靠谱。”
汤语山点头。
他思索间想要说什么,但听着脑子里只剩下30秒的倒计时,到底只是轻叹了口气。
倒计时进入最后十秒。
范秩骂了一句:“直接投吧,就算错了,能排除一个是一个。我们要检举!”
脑海中的倒计时停止。
【请说出姓名。】
范秩深吸了口气:“汤语山。”
短暂的安静,众人的心瞬间悬至高空。
【检举失败,请继续寻找真凶。当前检举失败共计次数:2。今日检举次数剩余:0。今夜十二点世界线重启,重启后可重新获得一次检举机会,请五位玩家再接再厉。】
高悬的心脏急速坠落。
范秩烦躁地踢了脚身旁的椅子:“难不成真是申思杨?”
莫新巧紧皱着眉头接话:“也有可能真的不止一个凶手。”
范秩高呼:“喂,能不能给我们划一下凶手人数范围啊?”
脑海中静悄悄的,不见回应。
范秩气得又踹了脚椅子:“什么东西嘛!”
时间飞速流逝。
眼见着分针即将要走向五十,清楚即将发生什么的众人默契地安静下来。
对他们而言,他们还有一次检举机会。
就算真的三次都检举失败,深度的惩罚任务也不一定是死局。
然而对慕之淮而言,他是实打实地又要经历一遍死亡。
而且是和以往不同,是在经历过希望后,又被从高空狠狠抛下,再去经历一遍死亡。
五点四十九。
慕之淮将申思杨僵硬的身体搂入怀中。
他轻柔地抚摸着申思杨的头发,温声开口:“我不惧怕死亡,更加不惧怕醒来后就能马上见到你的死亡。”
“不要再来看了,这次等我去找你。”
一阵狂风吹进教室,卷动着窗边的窗帘,带倒教室后排的清理工具。
慕之淮的身影随风消散。
申思杨闭上眼,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他轻喃出刚才没说全的话:“不是汤语山。”
许久的安静过后,范秩出声:“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感觉能搜的我们都已经搜遍了,故事线也已经基本完整了,难道明天就直接把申思杨和汤语山一起往上报?或者就报申思杨?”
申思杨抹去眼角的泪痕,重新睁开眼,面容冷寂。
“还不够完整。”
汤语山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口:“不会是思杨那个角色。”
其余几人皆是一愣。
申思杨出声:“你们的本子上,有出现过「凶手就在你们其中」这句话吗?”
汤语山叹气点头:“我刚才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就剩这么点时间,就算意识到这一点,也不够重新去找人。”
莫新巧很快应声:“给我们发布任务的那个声音也没有说过这句话!”
范秩满脸问号:“我当初就说这个本傻逼。凶手不在我们中间?那让我们怎么找?全世界那么多人,找到我们直接在这安享晚年?”
“找得到。”申思杨应,“只要我们能复刻慕之淮在经历循环前的出事当天。”
范秩抓了把脑袋:“可是连慕之淮本人都不记得了,我们要怎么复刻?”
申思杨的视线从手机屏幕显示的台历照片上扫过。
“汤语山扮演的角色虽然不是直接杀死慕之淮的人,但慕之淮的死一定和他脱不了关系。他和慕之淮认识一年,一定非常了解慕之淮每天的动向。从慕之淮每天的动向出发,再根据我们现有的信息,根据人物性格推进,至少能达到百分之八十的重叠。”
汤语山戴回眼镜,思索问:“百分之八十会不会不够?”
申思杨摇头:“慕之淮说过,他失去记忆的时间并不固定。然而在够不到死亡条件的情况下,他出事的时间是定死在五点五十的。这也就意味着,时间波动,应该是出现在能够够到死亡条件的情况下。存在时间波动,就说明在能够够到死亡条件的情况下,一些细小事件的改动,只会影响具体死亡时间,不会影响既定的死亡走向。”
范秩理解半天:“没太明白,啥意思啊?”
莫新巧呼了他脑袋一巴掌:“就是说,咱们要是复刻失败了,慕之淮还是会跟这两天一样,直接消失。咱们要是能够亲眼目睹有人对他动手,而不是他直接在我们面前消失,那就说明我们复刻成功了,那人一定是凶手,这么说明白了吗?”
范秩想了想:“怎么肯定咱们逮到的就是凶手?”
申思杨将显示着台历照片的手机推到几人面前:“汤语山扮演的那个角色,是从三天前……甚至可能是五天前,慕之淮拍下洗衣房暴力事件的那一刻,开始布得局。他属于心思缜密型人格,既然布下了完整的局,就说明一定有把握让事态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因此除非改动过大,否则走向一定是既定走向。”
汤语山点头:“我们先……下去吧,找个地方,好好商量明天完整的计划。”
范秩起身,没忍住问了句:“我们真的不去看……慕之淮了?”
几人下意识朝申思杨看去。
申思杨低垂着眼眸,安静着没有说话。
莫新巧一把勒住范秩的脖子,径直把人往外带,压低声音:“不会说话把嘴捐了。”
两人的打闹声从教室响到走廊。
申思杨对还等着的汤语山和邓沛山开口:“你们先走吧,我很快跟上。”
邓沛山面露担忧,张了张嘴想说话。
但深谙自己嘴笨,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在汤语山的眼神示意下,到底是什么没说,安静走了。
申思杨在座位上静坐许久。
准备起身,忽然的动作带动心脏传来撕裂般的痛感。
他又坐回到座位,将脸埋进膝盖,整个人蜷成一团。
——
遮光帘出现在眼前的瞬间,申思杨抬手拉开。
看到面前被子里隆起的形状,他径直隔着被子,将眼前人抱住。
一分钟后,慕之淮缓慢转醒。
感觉到身上的重量,他抬手,在申思杨背上轻拍。
申思杨只是安静地抱着他。
长久的相互依偎后,慕之淮忽然出声:“我是不是总让你伤心?”
申思杨仰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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