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拉好拉链的衣领翻折好, 他像从前一样轻揉申思杨的脑袋。
“好了, 走吧。”
申思杨懒洋洋地将脑袋搭在他肩头, 挨着他和他一块往楼下走。
刚洗完澡的少年浑身暖烘烘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桑怀杞笑着揉了把他的脸,声音温和清润:“还没睡够啊?”
申思杨无精打采地应:“啊。”
桑怀杞温声提醒:“已经傍晚了。”
“你还好意思说,”申思杨勒他脖子,“早上七点就把我叫起来吃早饭,但凡换个人来,早就被我从窗户扔出去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走到一楼客厅。
见客厅里申拾武和袁琳菲都在,申思杨打趣出声:“人这么齐?齐聚首欢送我去学校?”
申拾武配合笑应:“那必须啊,一会还敲锣打鼓呢,期不期待?”
申思杨摆摆手:“上个学而已,不用那么大阵仗。”
申拾武挨着袁琳菲乐:“你也知道啊,这不明摆着我跟你妈刚散步回来,在客厅休息一会,你非要问一句自取其辱。”
申思杨将难过演得绘声绘色:“凉薄的亲情,凄凄惨惨戚戚。”
说话间,瞥见书包上放着的三个礼盒,他脚步微顿。
扭头瞅一眼桑怀杞。
桑怀杞冲他笑得温柔。
明明是看了十年的面容,申思杨还是经常会在不经意间被桑怀杞的长相惊艳到。
他心率微快地移开视线,看向沙发另一边的夫妻二人。
袁琳菲单刀直入:“十八岁生日礼物,你们学校住宿期间不让出校,所以提前给你。”
“下周末给你补一顿生日餐。”申拾武兴高采烈,“儿子,想吃什么?”
申思杨将礼物装进书包:“让我好好想一周,肯定削你们一顿大的。”
申拾武瞬间靠回沙发:“哦,那你就当我没说过刚才的话。”
申思杨乐着背上书包:“天天说我小气,也不看看遗传了谁。”
背好书包,他将脑袋重新搭到桑怀杞肩上:“走吧,小杞哥哥。”
桑怀杞揉了把他毛茸茸的脑袋。
申拾武在一旁边开电视边出声:“儿子,你也该适应适应自己坐公交去学校了,过完十八岁生日,小杞说不准哪天就会忽然离开。现在不适应,等他走了,你岂不是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去赶公交?”
申思杨的表情在听到申拾武的话后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凝滞转瞬即逝。
他很快收敛好表情,双手圈住桑怀杞的脖子,懒洋洋搭在桑怀杞肩头,看向申拾武:“申拾武先生,咱们家羡慕两个字,是可以直接说出口的,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申拾武乐了:“臭小子。”
他摆摆手:“快走快走,碍眼。”
袁琳菲出声叮嘱:“注意安全,这周降温,在学校别感冒。”
“还是咱家袁女士贴心。”
申思杨冲申拾武皮完最后一句,非常干脆地拉着桑怀杞走了。
和往常一样,桑怀杞直接带申思杨来到学校后门。
冬日里寒风凛冽。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
桑怀杞替申思杨挡住风,从申思杨的书包里拿出围巾替他裹上。
将申思杨裹得严严实实就露一双眼睛,他才停下动作,温声道:“进去吧。”
申思杨抬手看了眼表:“八点半查寝,还有一个半小时。”
他重新看向桑怀杞:“要不要和我在学校里逛逛?”
“不冷?”桑怀杞反问。
已经被裹成熊的申思杨坚定摇头。
桑怀杞闻言,变出一身和申思杨身上完全一样的冬季校服。
而后抬手去卸申思杨背上的大书包。
申思杨按住书包:“我背得动。”
“我背着不累。”
书包最后还是落到了桑怀杞背上。
申思杨读的省重点高中。
因为学校有高三全员住校的硬性要求,升入高三以后,他便结束了走读生活,办了住宿。
住宿生必须在周日晚上八点半前回到学校。
因此七点这个时间,正是住宿生返校的高峰期。
学校到处是人。
桑怀杞虽然有着成年人的骨架,但那张脸实在是漂亮得不分年龄,因此套上高中生校服,也没有丝毫违和。
学校里亮了路灯,但黑夜到底是比不上白日亮堂。
尽管如此,桑怀杞所到之处,仍旧能收获高达近乎百分之百的回头率。
申思杨已经非常习惯这样的情况。
小学、初中、高中,只要桑怀杞出现,就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因此图省事,两人大多数时候只会选择夜晚在学校里闲逛。
轻车熟路地走上人少的小径。
申思杨看向路灯下穿着一身校服身姿笔挺的桑怀杞,笑盈盈出声打趣:“好帅的小哥哥啊,哪个班的啊?”
桑怀杞配合演戏:“高三六班。”
申思杨将胳膊搭上他肩头:“我就是高三六班的,没见过你啊,转学生吧?”
桑怀杞轻笑点头。
申思杨凑到他耳边,笑盈盈道:“给个联系方式,哥以后在六班罩你。”
滚烫的呼吸烫到桑怀杞的耳朵。
桑怀杞停下脚步,拉下申思杨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等申思杨重新站直,他才看向申思杨笑问:“怎么罩啊?”
“端茶、送水、跑腿。”申思杨一一细数,“这些都没有。”
桑怀杞忍不住笑出声。
“但是你哥我全年级前三,借笔记,教错题,帮忙制定学习计划,想怎么提升成绩,就怎么提升成绩。”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去。
桑怀杞非常真情实感地夸:“哇,这么厉害,那一定要给联系方式了。”
说完便报出一串号码。
申思杨一听,乐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还倒背如流。”
他一把勒住桑怀杞的脖子:“是不是转学前就偷偷打听我,暗恋我了?”
桑怀杞含着笑的声音响起:“被发现了,怎么办?”
申思杨趴在他身上乐得不行。
一抬头,正好撞见路灯下桑怀杞漂亮到叫人心头打颤的脸。
可比起漂亮的脸本身,更加吸引申思杨的却是那人眼底仿佛望不到底的温柔和包容。
心脏说不清缘由地漏跳了一拍。
没等申思杨细想,已经走到宿舍楼下。
桑怀杞将歪七扭八的申思杨拉直。
替申思杨整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又抬手揉了揉申思杨有些被冻红的耳朵尖。
捂暖了,才松手问:“要不要送你上去?”
申思杨好半晌才回神,摇摇头,从桑怀杞背上拿回书包:“就三楼,我自己上去就行。”
桑怀杞闻言也没有多说,点点头和他道别。
申思杨背上书包,往楼上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往下望。
他忽然出声问桑怀杞:“小杞哥哥,我什么时候生日?”
桑怀杞应得很快:“明天。”
这一次不用申思杨再问,他很快温声接道:“我会来。”
申思杨盯着桑怀杞。
盯了半晌,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又道了声别,便转回身上了楼。
走到宿舍门口,拿钥匙转开锁。
门刚打开一条缝,屋内的光和声音便一同传了出来。
“我的守护灵昨天走了。”
申思杨动作骤停。
说话的是睡申思杨对床的室友。
“这么早?突然就走了吗?”
问话的是申思杨隔壁床的室友。
“嗯,我一觉睡醒,就怎么都找不见它了。不过也不算早了,我十八岁生日都过了好几个月了。”
“说实话,你哭没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好吧……我昨晚的确闷被子里难过了一晚上,不过转念想想,这也是我已经长大成熟的证明,人总要往前走嘛,昨天新闻里不是还说,越优秀,守护灵离开得越早,你说我高考有没有可能黑马考上A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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