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还有几分面熟。
在昏昏夤夜里,谢玹的面容有几分难以辨清。官员发完怒,定睛一看,登时张大了眼:“十三殿下?!”
这可怪不得他如此吃惊。
早听说十三殿下身负重职才下永州,如今都快过去两三个月了,工部的批文到位,工人们也都开始各司其职,主事的却没到?!
那这运河开凿的工程,如今是谁在负责啊?
官员俯首拱手,以示礼节:“竟不知是小殿下……若有失礼,还望殿下海涵。”
谢玹微微抬手:“大人客气,今夜我并非有意叨扰各位,待抓到刺客,定然差人上门赔礼。”
“岂敢……就是不知,是何人敢进驿馆伤人?”
“大人莫急,此事定会水落石出。”
离开之前,谢玹亦是拱手回礼。檀夏紧随其后,有些紧张地瞥了身后一眼:“真有刺客?”
“假的。”谢玹道,“要你找的郎中你找了么?”
“连哄带吓,诊费翻倍人才愿意过来。”檀夏想到此事,面上愤愤不平,“这永州怎么像个大土匪窝似的,连大夫这种救命致伤的都如此蛮横。”
谢玹:“深夜出诊本就是强人所难,不必纠结于此,将人请进去给秦庭治伤。”
“不是,殿下有所不知,我带人去敲门时,那大夫并未歇息,听说要出门救人,气焰极其嚣张……”
谢玹脚步一停,半晌才道:“你说的没错,永州就是个贼匪窝。”
永州是李氏故里,自然痼疾顽而深,暗地里不知道还埋藏着多少不可言说的事。但既然是贼匪窝,那就必然要有剿灭的一天。
谢玹净手进门——他手上抹了不少血,原是为了让这起刺客之变看起来更为逼真。屋内的郎中已经在问诊,一干侍卫在一旁抱臂守着,气氛紧绷,郎中的气焰自然如被雨浇了似的,瑟缩着将给秦庭搭脉。
“现在怎么办?”檀夏轻声问道,“殿下是想假借刺客一事逼李景扬出来?”
谢玹的目光游离在秦庭的背部,大半的血已经干涸,覆在狰狞的伤口上看起来更为刺目。可谢玹看起来依旧淡然,只是眸色黯沉,凛凛如冰。
“不。”谢玹道,“我要让他想见我都见不到。”
*
“谢玹差人回京请旨了?”
永州府衙之内,李景扬蓦然从太妃椅上坐起身。
他长相与李缙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李缙的脸较为枯瘦,而他四十多岁的年纪,面色依旧油光水滑,起身之时一如胖鲤打挺,压得太妃椅吱呀作响。
“沉不住气要回家找娘亲撑腰了?”李景扬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
李璋陪笑道:“大人英明。”
一个双长靴从屏风之内露出。来人步伐缓慢而稳重,李景扬听见动静,噌一下从太妃椅上站起来行礼,不复方才那般嚣张。
“家主大人。”
李缙的面孔在阴影中显形。
“你方才说什么?”他转过头,去问李璋。
李璋边点头哈腰,边将事情重复了一遍。
说是那谢玹因在驿馆做久了冷板凳,又迟迟无法推进运河开凿事宜,沉不住气,因而想向太后请旨来向李景扬施压。
却不知,他谢玹作为此次事件的主事者,若因此等小事,千里迢迢去劳烦太后再下一道旨,太后非但不会帮他,还会觉得他无能。
李缙面色沉沉:“他为何不早些请旨,要等到数月之后才想起来这一茬?”
李景扬语塞了半晌,道:“呃……兴许是,等久了才急病乱投医?”
“蠢货!”李缙一甩袖子,“他这是已想好了怎么对付你!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节外生枝。他谢玹既来到永州,我便有一千种办法置他于死地,还需要你来替我出气?!”
正说着,州府之外忽然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个家丁,左脚拌右脚地跪倒在李景扬脚边:“大人,大人,出事了……”
李景扬刚被李缙训斥一顿,当即出气一般踹开他:“何事?”
“州府外不知被谁扔了具尸体,现下许多百姓都在围着看热闹……”
李景扬一怔:“什么?!”
*
谢玹只是想让叶一从贼匪窝中挑出一些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譬如打家劫舍而来的珠宝、驻扎的匪旗等等,岂料叶一直接逮住了一个正在行凶的小土匪,那手臂上的绛色袖章,一看就是来自于令永州诸多百姓头疼的悍匪。
暗卫出手,非死即伤——哦,谢玹除外。
叶一将那小土匪宰了,又拎着尸体赶路回来,啪一下将它扔到谢玹的面前。
彼时谢玹正在喝茶,迎面看见一幅面目狰狞的尸体,险些呛出个好歹。良久之后,他才平息下来:“把尸体扔州府门口去。”
叶一:“……是。”
叶一去了又回,辅一踏进屋,就听见有人喊,秦大人醒了。
秦大人睡了很多天,可见伤情之严重。那郎中说,剑伤入骨,且能看出用剑之人使的是杀招,是真的冲着要秦庭的命去的。若非秦庭习武,擅长避开要害,否则人早就去见了阎罗王。
叶一想入内去看看,但一想到自己不久前刚伤了谢玹,就觉得无颜面见秦庭。可他又实在按捺不住心中那抓耳挠腮的劲儿,既担忧,又害怕。
他灵光一闪,身影疾掠,人便已窝在了屋外的侧窗之处。
那处是个死角,屋内之人很难发觉。叶一到时,却发现那处已有一人,看身影还颇为眼熟。
“……檀夏姑娘?”
檀夏一惊,扑上来捂住叶一要再次说话的嘴:“嘘——”
叶一眨了眨眼,点点头。
谁曾想,听墙角还能有个伴儿。
叶一是事出有因,檀夏为何有事不直接问,反而扒在这里探主子的私事呢?
小殿下不会责怪?这得把下人宠成什么样?
在叶一胡思乱想之际,檀夏喃喃道:“我方才在小殿下的颈侧看到了……”话说一半,檀夏将那后两个难以启齿的字吞下,又道,“那夜小殿下嘴上有伤,我还以为是在哪磕碰的,后来一想,不会是秦大人……那个的吧?”
叶一:“……”
哪个?
檀夏见叶一呆愣着,以为对方没听懂自己的暗示,憋红了脸,小声道:“亲的。”
叶一:“……”
虽然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亲耳听旁人说出口,还是有一股别样的感受。
秦大人自十多岁起就开始流连芳丛,练就一副“片叶不沾身” 的本领。那一柄枫叶红扇,曾被汴梁诸多美人戏称为桃花扇。
他处处饮酒题诗,偶有好物如香囊发钗贴身墨宝之类的也不吝赠与,却从没听说过他赠与折扇。
红叶多情,秦大人从不留情。
谁知人见到小殿下的第一面,就将那桃花扇送出去了!
可见某些人真的是命中劫数,在劫难逃。
檀夏静默了一会,又苦恼道:“那萧先生怎么办啊?”
叶一:“?”
是他想的那个萧先生吗?
等等,小殿下不是只和李徵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吗?!关萧陵什么事啊!
“临行永州前,小殿下托我给萧先生送了一封信。”檀夏说,“我跟随瑢妃娘娘这么些年,也不止一次见过萧先生,那还是我第一次见萧先生笑。”
“你可能不太知道,宫里流言纷纷,说是萧先生与小殿下之间,有一些……呃……”
叶一:“私情?”
檀夏:“?”
檀夏:“你知道?”
叶一面无表情道:“宫外也有,李家的徵少爷,亦与小殿下有超出正常关系的来往。我跟随家主大人身侧,有幸得见。但檀夏姑娘,此般主子的密辛,我等还是不要逾矩过问,否则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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