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屹一愣,看向桌子上的药。
杜庭政眉梢一动。
蒋屹明白过来,本就因为鼻塞而缠绵的眼神变得更加不正经起来。
“应该没过。”他说,“但可能是因为发烧,水份蒸发得快,效果可能没有上次好。”
杜庭政意动得厉害,面上却看不出来分毫:“你白天的时候说后面难受,晚上不能来。”
“但是,这是最后一粒药了。”蒋屹深觉可惜,好在没叹气,“不来的话,就浪费了。”
他重复道:“最后一粒药,厂家不生产了,以后也买不到了。”
杜庭政把手机随手扔去一边,握着他的手却没松:“你喜欢的话,就能买到。”
这是什么霸总台词。
蒋屹依稀在小说里看到过,下一步金丝雀就该扑到金主怀里害羞了。
蒋屹做不到,犹豫了一下问:“那到底要不要去卧室?”
搞得他好像太急色了。
杜庭政握着他的手心里有些潮湿的汗意。
蒋屹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趁着药效我可以,如果等药效过了,我可能就不可以了。”
杜庭政要起身的动作一顿:“为什么?”
“因为生病了,身体应该会不舒服。”蒋屹也不确定,但这跟实际情况显然不符合,他推测说,“药物作用,我又觉得好像也能行,想尝试一下。”
杜庭政脸色不阴不霁。
蒋屹趁机道:“不然你,躺着别动。”
杜庭政在哪里都强势霸道,自主性能高达顶峰,除非他纵许,否则他不会听任何人的话。
“可以吗?”蒋屹歪着头看他的表情,起身主动拉他,轻而易举把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厨房里没动静,金石也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这房子里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
蒋屹可以尽情的发挥,把他拉进卧室里,反锁上了门。
伴随着锁声落地,管家才能厨房里出来,手里还端着养生壶,里面是已经快烧干的水。
金石也从另一个房间里出来,跟他打了个照面。
这情形似乎见怪不怪了,两人没一点尴尬,金石神色如常道:“他们这算是和好了吧?”
管家思考片刻,隐约听见主卧里传出来一些声音,叫金石上二楼。
“应该算,但还是有些奇怪。你今天睡这里吧,别离他们太近,这栋楼的门不隔音,明天问问大爷,要不要换。”他推开二楼卧室的门,打开灯,“蒋教授之前有这么主动过吗?”
“好像没有。”金石回想之前,每次去接蒋屹,他都会找一堆理由拖延时间。
而且他今天的的确确说过身体不适,不想见杜庭政。
金石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和好了,总归是让人高兴的事情。
“不是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金石揣测道,“蒋教授是个讲道理的人。放心啦,大爷能哄好的。”
入夜的时候外面雨雪分明停了。
等半夜,雪又簌簌下了一阵。
那响声把金石惊醒,没等他重新入睡,就听见杜庭政喊他的声音。
金石连忙下楼,半路上碰到从房间里赶出来的管家,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十分不妙。
下了楼只见杜庭政焦躁地站在卧室门边,眼里好像覆着冰霜。
客厅里关了灯,卧室里却开着。蒋屹躺在床上,呼吸声很轻,睡得却很沉。
墙上的木盒时钟时针指到三和四中间,蒋屹在床上烧得浑身滚烫,不省人事。
管家拿着额温枪进去,颤颤巍巍对着蒋屹一点。
“嘀”,四十度。
杜庭政眉间阴霾更甚:“叫医生过来。”
金石立刻联络杜家的人,把医生送过来,又去找酒精过来,准备给蒋屹擦额头降温。
管家看了门外的杜庭政一眼,杜庭政一顿:“看我干什么。”
就算今晚是蒋屹主动,杜庭政万分肯定,他使用了措施。
没有弄进去,可蒋屹还是发烧了。
他半夜高烧起来,杜庭政是被烫醒的。
管家低了低头,用大块棉球沾了酒精擦在蒋屹额头上:“我应该提醒您的,发烧了最好不要太激烈。”
怎么可能。
杜庭政全程在床上躺着,而且顾及蒋屹状态,时间并不算久。
杜庭政声调也冷:“是他非要缠着我,在沙发上,你看到了。”
“我一直在厨房里,没有看到。”管家说。
虽然他面上并没有浮现诸如怀疑的神色,但是杜庭政看得出来他根本没信。
杜庭政欲言又止,觑了金石一眼。
金石无辜道:“我一直在房间里修电脑,什么也不知道。”
从蒋屹拨过去视频电话开始,暗示他药效发作。
再到洋房以后,暗示他测量温度。
然后又暗示了一次药效快要结束了,拉着他走向卧室。
不,已经不算暗示了。
是明示。
是引诱。
可是蒋屹真的高烧起来,最先惊讶的还是杜庭政。
他比他设想的还要更加脆弱、娇气。
好在杜家距离这里近,这个时间又不堵车,十分钟医生就抵达了。
医生进去看蒋屹的状态,随后露出了和管家几乎一样的眼神。
杜庭政鼻孔里呼出气,在窗前沉默地吸烟。
凉风透过窗吹进来,又裹挟着烟雾流出去,偶尔传出树枝碰撞的声音。
外面地上白茫茫的,薄薄的一层,不像雪,倒像霜。
“吃过药了吗?”医生问。
管家刚要说晚上吃了退烧药和感冒药,杜庭政呼出白色烟雾,迷蒙不清中,说:“没吃。”
管家记得晚上的时候明明把药放在客厅桌子上了,水也准备好了。
杜庭政脸更黑了:“直接睡觉了,没有吃。”
医生很镇定:“寻常感冒,先把药吃了吧。”
管家出去厅里拿药,医生思考了片刻,对杜庭政友好建议道:“杜先生,一般这种高烧情况下,不适合剧烈运动,”
“不算剧烈。”杜庭政说。
“……”医生沉默了几秒,眼见着他说话不配合,恐怕触他逆鳞,决定闭嘴。
“好的,先生。”
谁知,杜庭政反而问:“不剧烈也不行吗?”
“不建议。”医生回答的很严谨,把酒精棉扔掉,换成退热贴,贴在蒋屹头上:“运动过程中易出汗,如果吹了风,受了凉,会加重病情。”
蒋屹似乎被冰到了,很不舒适地皱了皱眉,伸手去摸额头上的退热贴。
大概烧得太厉害,他挣扎了一下,没能睁开眼,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室内的灯光也令他不适,头往下挪,连带着眼睛一起埋进了被子里。
杜庭政说:“关上灯。”
金石正站在门边,闻言把灯关了。
室内陷入黑暗中,床上窸窣片刻,借助月光隐约看到蒋屹又把脸露了出来。
杜庭政动作停顿着,直到床上彻底没了动静,才把夹在指尖燃烧出长长一截的烟灰轻弹在烟灰缸里,随后把犹有星火的半支烟身摁灭,抬手关上了敞着的半扇窗。
风隔绝在外,卧室里安静极了。
管家把药拿进来,愣了一下:“停电了?”
金石看了杜庭政的方向一眼,小声解释:“光线太亮了,睡不踏实。”
管家点点头,过了一会,适应了黑暗,摸去床边,尝试着叫醒蒋屹,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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