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中蒋屹光着脚站在地板上,把水杯举到眼前,对着阳光观察。
杯中的各色药片随着水流转动,在他脸上投下七彩缤纷的光。
杜庭政刚要打电话给管家,让他进去通知蒋屹把鞋穿上。
下一刻,蒋屹正对着监控摄像头遥遥举了举杯。
他嘴角微微一动,应该潇潇洒洒地说了两个字。
“干杯。”
随后堂而皇之把杯口送到了嘴边。
阳光明媚的中午,大落地窗前洒满奶油般的光,暖风一刻不停地吹遍每一个角落。
杜庭政在办公室里站起身,浑身都凉了。
第85章 失而复得
大概那药非常不好入口, 蒋屹喝一口停顿一下,足足用了半分钟的时间, 才把空掉的水杯放回原位。
杜庭政抓着手机往外走,绕过办公桌时撞翻了客椅,到了门边又正赶上进来送资料的邢心,身后跟着端着午餐的餐厅人员。
邢心手里的资料掉在地上来不及捡起来,就听杜庭政头也不回道:“叫司机!”
那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夹杂着慌乱、震惊、暴怒, 还有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恐惧。
邢心直觉出大事了,踩着高跟鞋一边追着他狂奔下楼,一边片刻不停给司机打电话。
杜庭政衣摆带风快步下楼,前两步还算匆匆,后面已经跑了起来, 下楼后的几步几乎扑到了车上。
“都他妈是死人啊!”拨出去的电话一接通,杜庭政就吼道, “蒋屹在卧室里干什么都他妈不知道,三十秒内医生立刻就位安排洗胃, 一群饭桶!”
金石匆忙带着人往楼上跑, 因为动作慌乱,碰倒了楼梯边上的高脚花架椅,噼里啪啦一阵碰撞碎响声, 他顾不得看一眼, 对着手机刚要说点什么。
尚未出口就被打断了,杜庭政厉声道:“还不快去!”
司机一路把油门踩到底, 宁可多绕半条街, 也绝不等一个超过十秒钟的红灯。
因为杜庭政脸色暴躁的像是下一刻就要人的命。
一路风驰电掣到了家,不等停稳, 杜庭政就先一步推开车门下去。
紧接着他进了门,门边管家正等着,见他一露面就率先将他往里迎:“已经在洗胃了!”
杜庭政脚步不停:“什么时候能好?”
“很快,”管家嘴里安抚他不要着急,但是整个人看起来比杜庭政还要慌张,“抢救及时,应当没有太大影响,化验结果还在等。”
金石正守在门边不时张望着,只要里面传出来一点动静,都会让他从头凉到脚一次。
短短时间,冷汗湿透又干,让他体会到了从未在他身上发生过的类似于低血糖一般头晕目眩的感觉。
杜庭政的出现犹如救命稻草,金石看到他回来,猛地松了一口气。
“……”他张了张嘴,竟然没人发出声音。
杜庭政抬了一下手。
金石让开门边的位置,一手推开门,挡着不让自动门关闭,一边提醒里面的人:“大爷回来了。”
里屋里医护人员满满当当,杜家的三位医生齐齐到场,跟临时从医院里调派来的专家站在最里面,年轻一些的助手挤到外圈,有一些已经到了门边。
人群自发让开路,空出一条通道。
室内这么多人,竟然很静,杜庭政走进去时,只能听到沉闷的心跳声。
来源于他本身。
手术台上,医生正把引流管撤出来,为蒋屹扎针吊水。
为了防止他乱动或者不配合,洗胃时的扎带仍旧捆在他胳膊上,跟手术床绑在一起。
穿着手术服的助手从外面进来,把化验单递给主治医生。
医生接到手里看了一遍,紧锁的眉目无声无息松开了。
杜庭政盯着他手里的化验结果。
主治医师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杜庭政皱了皱眉,管家对医生道:“您有话直说。”
“化验结果显示多是vc、多酶片和鱼肝油,”医生尽量用委婉温和的语气说,“多酶片主消化不良、食欲不振,鱼肝油补充维生素AD,虚惊一场,输完这袋液就可以停了,让病人好好休息。”
管家松了一口气,杜庭政却一直盯着蒋屹的方向不动,阴沉着一张脸。
医生在护士送过来的病案本上签字,然后说:“建议严格看护,最好二十四小时不要离人,多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考虑是否需要心理疏导。”
vc。
多酶片。
鱼肝油。
相比于手术台上的蒋屹,杜庭政感觉自己更加需要心理疏导。
不仅仅是心理,他的心跳已经远远超过正常速率,或许要吃一点降血压的药,或者打一针安定。
金石疏散医护人员,将医生领去休息,并且分发包装厚实的红包。
临时搭建的医护室里仅留下杜家的三位医生,其中一人负责这段时间蒋屹的身体状况,一直跟着住在小桑林这里。
“杜先生,我……”这位医生紧张中夹杂着后怕,声音还在抖,“我能不能……”
管家打断他,并且提醒他可以去休息:“特殊时期,不允许休假。”
医生抬起头,看向杜庭政,被那寒沉的神情吓了一跳,连忙住口低下头。
室内脚步声彻底消失,门不知道被谁轻轻带上,阻隔出一个与外界隔离的空间。
蒋屹并没有睡着,只是不知道刚刚洗胃的过程中他是否清醒。
因为时间紧迫,化验与洗胃同时进行,他在手术台上受了一点罪。但相比于这段时间的围困,基本可以算不值一提。
杜庭政一路上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想着赶回家见他。此刻真的见到人,心里一松,才惊觉腿软了。
管家连忙扶住他,又很快被他推开。
“为什么要这样?”杜庭政站在明亮的没有任何温度的灯光下问。
蒋屹静静地躺在手术床上,眼睛盯着顶上的吊灯出神。
“蒋屹。”杜庭政叫了他一声。
毫无疑问,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杜庭政张了张嘴,喉咙上下滚动数次,才继续问:“你故意的吗?”
蒋屹仰面躺在手术台上,输液管中的液体匀速往下滴,缓缓流进他的身体里。
手背上贴着一点白色的医用胶带,显得那手腕异常纤细,好像一不小心就被折断了似的。
杜庭政看了一会儿,说:“以前你最会哄人了,这次怎么不哄我了?”
“为什么当初一边哄着我,迁就我,然后另一边又买了机票,带好了行李,预留好了存款,跟朋友一一道别。”
他停顿片刻,问道:“为什么要走?”
“你早就策划好了,国内的一切,工作,亲人,朋友,我,全都不要了是吗?”
他从列举出来的这些选项里一个一个划掉,最后发现他不要的其实只有两样。
工作,和“我”。
成为无足轻重的被舍弃者,直到现在他才开始表现出颓然和受挫:“我让你无法忍受了,以至于你要舍弃,要离开,要吃药。”
他盯着他扎着针头的手背,继续说:“取钱、换手机卡、留信件、陆空换乘。”
“你打算永远都不回来了。”
这些疑问如果能更早一些提出来,在刚刚抓到蒋屹的那天,或者在拆掉监控的那天,可能还会得到答案。
但是现在肯定不会了。
他好像也并不追求什么答案,隔了一会儿,自顾自道:“我想过,你为什么非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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