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意重复了一遍他话里的字眼:“‘有时候’。也就是说,更多的时候是不费劲的。”
“在能掌控的范围内。”蒋屹靠着沙发,这里正好在晒到阳光,他在阳关下眯起眼,“我怀疑他是控制型人格,我的可活动空间很小。”
“控制型人性的几个特性:怀疑你有其他的暧昧对象;情绪经常处于失控的边缘;有暴力倾向,或者已经付诸行动;暴力后寻求原谅或者强词夺理,让你认为这一切都是自身的问题。”祝意问,“占了几个?”
蒋屹一样一样的往里对应。
暧昧对象不用说,杜庭政本人都不是他的对象。再说情绪,杜庭政的情绪极其稳定,轻易不笑一下。有暴力倾向,但光明正大,从不辩解。
竟然一个也占不上。
“好像一个也没有。”蒋屹纠结地说。
“不可能吧?”祝意问,“他没有怀疑你跟你的小男朋友……”
“诶!”蒋屹打断他,“别瞎说啊。”
祝意重新说:“不可能吧,他没怀疑你跟杜宜安有事?”
“我俩没事,我是清白的。”蒋屹说,“被你说的我好像脚踩两条船。”
祝意在那边笑了一下。
蒋屹说:“你更新换代的速度能不能快一点?”
“我尽量。”祝意说,“他技术好吗?”
“废话,”蒋屹顿了顿,说的明确了一些,“硬件设施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技术不足。真的壮,他能控制时间。”
“那我明白了。”祝意说。
这语气未免过于意味深长了。
“不然我一直跟他耗什么呢?”蒋屹对待这种事坦坦荡荡,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你别瞎明白。你性冷淡,体会不了。”
祝意冷淡是事实,他也承认:“口述一下什么感觉。”
蒋屹舔了舔一侧犬齿,在阳光下无声笑了。
祝意叹气道:“赶紧挂了吧。我叫司机给你把药送过去,半小时左右到。”
蒋屹还在心猿意马:“什么药?”
祝意:“你的如鱼得水药。”
挂断电话,蒋屹坐在沙发上没动,后知后觉想起来是之前在广州跟祝意要过的助兴的药。
前一晚杜庭政去了广州,凌晨三四点才歇。
什么感觉呢?
草开了的感觉。
蒋屹回味了片刻,点开重新加回来的杜庭政的聊天框。
上面空空如也,前天删掉他,聊天记录也一并都没了。
蒋屹敲敲打打又删除,最终发过去四个字:
有想我吗?
远在广州的杜庭政手机一震,他视线跟着一动。
微信上面的所有联系人都被邢心设置成了免打扰,只有一个人来消息会震动。
蒋屹。
对面的尤康胜还在滔滔不绝地说客气话,一旁的助手偶尔挪动目光,无声地看一眼时间。
邢心昨天就已经到了,此刻站在病床边,木簪盘发,中式上衣配及地裹裙,腰带勾勒出杨柳细腰,手里拿着文件夹。
尤康胜说:“肯定是辰喜干的,他最有动机,航线没给他,狗急跳墙了这是。”
杜庭政不置可否,看了邢心一眼。
邢心立刻拿过柜子上的手机,解了锁递到他眼前:“杜总。”
尤康胜停止说话,接过助手端着的保温杯,在空调底下喝了口热水。
杜庭政垂眸扫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邢心。
邢心头脑聪明反应极快,工作上杜庭政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该怎么做,该安静的时候安静,该插话的时候插话,头脑十分清醒。
但智商高如邢心,此刻也有点不懂这一眼的意思。
如果是寻常工作,那邢心有权限回复,同意或者拒绝。
如果是朋友约时间吃饭或者放松,邢心可以视杜庭政的心理和身体状况,决定是否应约。
但是蒋屹不一样。
他不属于工作,也不属于朋友。
他的身份在杜庭政明确交代之前,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邢心总不能代他回复:“没有。”
或者:“我也想你。”
“杜总?”邢心俯着身,一只手拿着手机,低声问,“需要答复吗?”
“需要。”杜庭政说。
邢心等着他说要答复的话,但是杜庭政却已经看向尤康胜,示意他继续说。
尤康胜把保温杯递给助手,茶色眼镜片后面的眼睛松了松:“不然这样,杜总准备哪天走,我找人送一送。有我保驾护航,晾辰喜也不敢再闹。”
杜庭政没说话,邢心重新俯下身,询问道:“我回复‘想了’可以吗?”
杜庭政靠在床头,穿着病号服,看起来气色不好。
他本来肤色就冷,这会白床白墙,满屋都是消毒水味,点头时看上去气质更加冷硬了。
邢心站在一边打字。
尤康胜看了她一眼,对杜庭政说:“他多少要给我面子的。”
“不着急,”杜庭政说,“先住着再说。”
杜庭政一天不走,尤康胜一天就踏实不下来。
这里不是杜庭政的主场,但也恰恰正因如此,他才无所顾忌。
他留在这里,是查罪魁祸首,还是在准备报复,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尤康胜想劝他走:“强龙不压地头蛇嘛,谁做生意还没有吃过亏。闹大了脸上都不好看,得饶人处且饶人。”
邢心捏着手机,低声在杜庭政耳边说:“蒋教授说,用哪里想的,用脑袋,还是心里,还是……”
杜庭政看了她一眼。
可怜邢心好好一个职业女强人,一天开十个会,粗气都不会喘一声,此刻脸都红了。
想也知道不是多纯洁的话,杜庭政收回视线。
“好说。”他对着尤康胜道,“你把人找出来,当面给我赔个不是,这事就翻篇。”
尤康胜不想跟他吵,他们合作了太多年,他太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了。
吵架他或许吵的过,但是心狠手辣他一定比不过。
杜庭政生意多,砍掉一块不算什么。
他爹妈都已经不在了,没老婆没孩子,叔伯兄弟在他眼里就是根破草,没有一点软肋。
他妈的。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这样搞未免太下面子。”尤康胜说。
杜庭政:“我来广州找你,为了谈这个没二两重的合同。站着来,躺着走,这面子怎么算。”
尤康胜没话讲了。
这短暂空出来的时间,邢心俯下身,声音很低,确保只有杜庭政能听见:“蒋教授说,‘我屁股好了,感觉又行了’。”
杜庭政神色不变,维持着刚刚不在乎不在意却又强势的态度,仍旧看着尤康胜:“你表出诚意来,让我相信,这事不是你做的。”
“什么!”尤康胜站起身,“我怎么可能,我们是合作伙伴!”
杜庭政看着他,尤康胜也紧紧盯着他。
病房里紧张的氛围一触即发,手机在邢心手里震动的声音便明显起来。
邢心这次扫视了在场的人一眼,附在杜庭政耳畔,声音更低,连口型也一并挡住:“蒋教授说,‘我准备了东西,等你一起体验。什么时候回来,请务必提前告诉我,我安排好时间’……”
“还有一条,”邢心向来冷静的、从容的、稳定御姐的声音都开始抖了,“‘小别胜新婚,届时允许你,不用怜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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