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屹确定,里面有金石。
他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当下没有手机可玩,很无聊,他根本离不开现代科技的花招。
风时起时落,偶尔树顶飘下枯叶,掉在脚边又被风卷走。
蒋屹又往前走了几步,挑了块合适的石头,在树与花坛间找了个略微背风的地方,抽了两张纸巾出来,铺在小腿高的花坛上面坐上去。
望了远处片刻,他拿起石头,狠心朝着自己的膝盖轻轻砸了一下。
凌晨三点钟,天边仍旧暗着,路灯却显得没那么亮了,似乎是白天储存的太阳能已经快要耗尽。
蒋屹在阴影里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很惨。
很快,他伤感的心情就被迫终止了,黑色的商务车折返回来,在夜色中急停在马路边,车门打开,金石怒气冲天地跳了下来。
蒋屹看了一眼手表,五个小时。
没有定位,不去常驻地点,不开房,不买票,不联系朋友。
五个小时,金石就能找到他。
蒋屹站起身,率先道:“金石哥!”
他坐得时间足够久,夜里温度又低,浑身僵硬麻木,猛地站起来差点没摔倒!
“你怎么才来?”蒋屹抓着金石,像看到了救兵,激动道,“我都快冷死了!”
金石愕然:“什么?”
蒋屹:“我的手机关机了,联系不到人,这么晚了连个路过的行人都看不着,你再不来,我就冻死了。”
“……”金石一腔怒火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张了张嘴,忍不住道,“你往前走啊,前面就是杜家!”
“我腿疼,膝盖也打不了弯。”蒋屹在路灯下蹙眉,脸色苍白,似乎正在竭力克制,“我认错了路,提前一个路口下车,走了一段,真的走不动了。”
他声音也小,听起来寒涔涔的,带着一股子可怜劲儿。
金石一句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先把他扶上车。
车内开足了暖气,蒋屹却无法放松,他看起来很不安:“怎么办,杜先生不会生气吧?”
杜先生肯定会生气的。
这还用说!
五个小时,金石都要流泪了。
他去了蒋屹单位和家里都没人,最后一通电话不是跟别人,正是跟杜庭政那一通。
查了身份证今天也没有使用过,没办法他又找人调监控,这个时间大家都睡了,叫人起来免不得一顿抱怨。
金石一一真假参半的安抚了,一路追到这里,总算找到了人。
蒋屹碰了碰坐在一旁低着头,双手捂住脑门的金石:“金石哥……”
金石头痛道:“让我静静。”
“没事的,你别担心,不是你的错。”蒋屹顿了顿,又用那种温柔稳重的语气说,“你辛苦了,我来跟杜先生解释。他要惩罚,我帮你承担。”
金石在生气与踏实、纠结与感动之间来回晃荡,借着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汽车开进大门,在台阶上停稳。
蒋屹被车上的暖风吹了两分钟,身上已经暖了,但下车时仍旧瘸着腿,只敢一条腿使劲。
一天不见他就能把自己搞成这副鬼德行,看着活力健康玉树临风,实际上胳膊腿好像薄瓷,一碰就碎。
金石反而有点担心他待会的处境。
蒋屹自己扶着他试着走了两步:“不行,走不了,金石哥,你扶我一下。”
金石被他哥来哥去的,有火发不出,只能干着急,硬着头皮望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只能看到尚未熄灯的大厅和平整开阔的影壁。
他从耳麦里叫医生来,然后搀着蒋屹上二楼。
到了杜庭政的卧室门边,蒋屹主动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动静,金石走去扶栏边,往底下望,看到茶水间的灯似乎还开着,光从走廊深处铺出来,跟厅里微弱的灯光融为一体。
凌晨三点,杜庭政还没有睡。
他或许有事,也或许在等。
金石不敢再拖,把蒋屹扶下楼梯,推开了茶水间的门。
杜庭政正站在窗前望着远方。
从这里能看清楚杜家大门处的详细情形,如果他站在这里超过五分钟,那么从他们进门开始,每一个举动都被他尽收眼底。
金石松开蒋屹,蒋屹却抓着他的手臂,一副不能独自站立的惨样。
金石垂着头,对杜庭政低声道:“大爷,蒋教授来了。”
隔间里面没开灯,杜庭政的身影影影绰绰,在黑暗里像一座山伫立在眼前,让人只敢抬头仰望。
“医生马上到,”金石匆匆解释道,“蒋教授手机没电,联系不上我们,他腿受了伤,走不了路,在元亭街等,我们耽误了一些时间。”
杜庭政抬了一下手。
金石只得推开蒋屹,低头退了出去,关上了茶水间的门。
茶水间里安静下来,鹦鹉站在摇架上动也不动,像个虚假的雕像。
蒋屹看着他只披着白色浴袍的背影片刻,单腿往里蹦了几步,扶到宽大厚重颜色暗红的茶水上边缘。
他靠着一侧,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偏头打量着窗前的人。
“我没有食言,”他说,“应该也算不上迟到,我们没有约定好具体我应该几点到达的时间。”
他短暂停顿了一下,放软了声音:“但是我承认,我来迟了……你生气了吗?”
杜庭政不语。
窗外的灯给他的脸镀了一层光,虽然那光掺杂着落日般的黄,但是除了能让他肤色微微变暖,对于眼眸里的寒霜毫无作用。
“先给点热水吧,哥哥。”蒋屹微微弯起的眼睛里带着若隐若现的、不易察觉的笑。
却用抱歉的、示弱的、还有一点点若有似无的可怜语气,说:“我实在是太冷了。”
第19章 再试探
金石去而复返,在外面轻轻敲门。
蒋屹道:“进来。”
金石推开门,往里望了一眼,没有看见正在发生什么私密的事情,于是带着医生进了门。
蒋屹主动拉过太师椅,慢吞吞坐在上面,卷起裤腿。
他膝盖下方的小腿骨处青了一块,破了皮,渗出了一层血丝来,看不清详细的情形。
金石对伤口司空见惯,这种程度的小伤他平常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是出现在蒋屹身上,却让他不由自由地倒吸了一口气。
窗前的杜庭政转过身来,蒋屹这才看到他嘴里咬着根烟。
“怎么碰的?”医生蹲下身,查看他的腿,然后打开医药箱,带上了一次性手套。
蒋屹当然不会说用石头砸的,温和道:“摔了一跤,不知道磕在什么上头了。”
他一看就属于脑壳灵光遇事沉稳的人,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劲儿。
医生不是第一次跟他打交道,按了按伤口四周:“还好没有伤到半月板,先冲洗一下。”
大概这冲洗液蜇得慌,以至于蒋屹紧紧抓住了木头的扶手。
混合着石灰砂砾的药水淅沥沥流进废液桶里,里间的杜庭政把没吸完的烟在烟灰缸里按灭,松开手任由半截烟头倒下去。
医生涂好药,站起身来,一边摘掉手套,一边交代道:“注意休息,减少运动,一些姿势也要注意。”
蒋屹平静地应了,把裤腿向上撩了撩,询问道:“这里的伤好了吗,有些痒。”
医生看到那是一处边缘不规则的烫伤。
作案工具像是烟头。
他已经多次在杜家留宿,伤口又出现在这种部位,始作俑者是谁根本不用联想就能确定。
“已经好了,”医生匆匆道,“愈合期是会有一点痒。”
杜庭政走过来,站在不远处看着蒋屹的腿,影子跟在他身后,被他挡住了大半。
一夜未睡,他的脸色仍旧如往常般冰凉,带着不常见阳光的白。
蒋屹没抬头看他,有点担忧地问:“会留疤吗?”
创口浅,愈合情况良好,医生揣测当时应当只烫了一下就拿开了。如果不是疤痕体质,大概率不会留疤。
上一篇:和徐医生闪婚后
下一篇:死对头怎么变成我老公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