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又被敲了几下, 蒋屹忐忑不安地过去开门,门拉开, 外面站着院长和旁边跟着的几位学校的主任。
蒋屹愣了愣, 余光打量自己的办公室尚且算整洁,勉强笑了笑:“院长?主任, 您几位这是?”
院长也笑着,几位主任也笑呵呵,一起进了他的办公室。
蒋屹一头雾水地给他们倒茶,这些老家伙们便四处溜达着,看书法的看书法,看国画的看国画。
蒋屹瞧着他们也不像是看到了什么的模样,便踏实下来,招呼喝茶。
三三两两入座后,院长仍旧慈祥地笑着,率先唤了他一声:“屹啊。”
蒋屹答应了,也笑了:“怎么了这是,您有话直说。”
院长说:“课时费和活动经费已经上报了,月底打到你的公务卡上。”
蒋屹松了口气:“不着急,院里预算宽松了再报也行。”
主任们对视一眼,齐齐笑起来,有的说“瞒得紧”,有的说“恭喜”,有的说“以后常回家看看”。
蒋屹只能赔笑。
院长清了清嗓子,喝了他倒的茶水,道:“隔壁院祝老师调去研究院的时候,我心里就一动,心说可别哪天你也走了。果然,叫我料定了,如今你要走,我们这群老家伙,都来送送你。”
蒋屹心里不由一动。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主任接过话去:“这两年多亏了你,我们才能这么安定,一把老骨头也实在是经不起奔波劳动。”
“领导们说的哪里的话,”蒋屹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不敢确定,违心道,“年轻人本来就该多干点,我倒是要感谢各位领导给我历练的机会。”
大家又齐齐笑作一团。
其实除了外派总是选蒋屹去,还有早八和晚八连起来上太要命,这里的工作环境还是很不错的。
老教授们都随和,养花的养花,养鸟的养鸟,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压力。
蒋屹跟着笑了一阵,给他们添茶。
“手续都办好了,调令一出,这两天加急走的流程。”院长道:“我们商量了一下,把你手底下的学生分了,你不用管这个,安心的上任。”
蒋屹只是笑,偶尔说两句诸如感谢院里领导们的照顾云云。
“总之一句话,以后常来常往。”院长起身拍他的肩,拉着他的手,亲切道,“祝你以后前程似锦呀。”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身,说“前程似锦”,说“光明大道”,说“大有可为”。
蒋屹也站起身,笑着把他们送出门,一直送到了楼梯口。
之前院里有工作方面的调动,他也跟着这群人去送过,想不到今次变成了自己。
金石说得对。
果然是惊喜。
他承认,昨天太大声了点。
蒋屹回到办公室,想好了词,给金石打过去。
金石接电话后老老实实叫了一声:“蒋教授。”
“直接叫名字就行,”蒋屹笑着说,“怎么回事呢,金石哥,现在有事都不告诉我了呢?”
金石悚然道:“又有什么事?”
“……”蒋屹有点不好意思,说,“就是调动工作的事。”
金石猛地松了一口气:“嗐,那个啊,大爷可能也没来得及跟您说,想安排好了给您个惊喜吧?”
蒋屹说:“挺惊喜的。”
金石高兴起来:“那就好……那小桑林那边?”
蒋屹沉默几秒钟。
这两件事掺和在一起太复杂了,一不小心就显得人像个贪权附势的小人。
这感觉太操蛋了。
“……我给杜庭政打电话说吧,”蒋屹想了想,没找到切实可行的方案,“我昨天把他删了,手机号也删了,还得劳烦你再发给我一遍。”
金石跟他心里的遭难程度大概是一样的。
电话两端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有互相等待救赎的呼吸声。
蒋屹先叹了口气:“我给东昆打电话吧。”
“我发给你了,”金石说,“你有时候娇娇气气的,有时候胆子又真的大。有时候温和好说话,有时候又太硬气了,我不懂你。”
“我也不懂了。”蒋屹谴责自己,“我太善变了。”
金石问:“你昨天没跟大爷吵架吧?”
蒋屹的心情更沉重了:“我会解决好的,感谢你的关心,金石哥。”
挂断电话,蒋屹打开金石发过来的电话号,措辞许久,给杜庭政打过去。
没人接。
槽糕。
如果他没有删掉杜庭政的微信,那现在他就可以给他发几张办公室的照片,告诉他北京阳光很好。
照片里有只手,或者露出一片衣角,暗示和挑逗的意味都很足。
可是他昨天已经删掉他,打算彻底翻脸。
他不接电话。
或许在忙,也或许看到了,不想搭理。
蒋屹踌躇半晌,又给东昆打过去。
东昆倒是接了,蒋屹说:“昆哥,忙呢?”
大概昨天刚刚跟蒋屹起过龃龉,以至于东昆有点反应不过来。
“啊,啊不忙,您说。”
蒋屹听他那边挺安静的,应该的确不忙:“我想找杜先生,有点私人的事。他在忙吗?”
东昆沉默片刻:“没在忙。”
那就是故意不接电话了。
“你们在一起吗?”蒋屹问。
东昆又沉默了。
蒋屹从这沉默中听出来别的意味,慢吞吞道:“方不方便把…免提打开?”
“……开着呢。”东昆说。
这次沉默的人换成了蒋屹。
“从哪会儿打开的?”他问。
“从‘有点私人的事’,”东昆问,“您有什么事?”
只过了一小会,时间远不及一分钟,或许半分钟都没有,东昆就说:“没事的话,我先挂了,蒋教授?”
“别挂,”蒋屹重复了一遍,“别挂,等一下。”
东昆没有真的挂,通话页面的秒数一秒一秒的涨起来,到了六十又重头再来。
蒋屹这个电话打的心平气和,还有一点点罪恶感:“北京今天阳光很好,你要看看吗?”
“啊?”东昆问,“我吗?您在跟我讲话还是跟杜先生?”
蒋屹私底下有多浪是私底下的事。
表面上他一直都是个高高冷冷体体面面的斯文人。
“跟杜先生。”蒋屹硬着头皮说,“哥哥,有时间开个视频吗?”
那边说话的还是东昆,语调委婉:“蒋教授,您还有事吗?”
蒋屹意识到他这次真的会挂电话。
“也没有什么事,”他略微提高了声音,“就是想问一下,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那边没人回答,就连东昆的声音都没了。
蒋屹抓住这机会继续道:“也不单单想给你看天气,还想让你看看我下巴上的印还明不明显。”
“如果你忙的话,可以等中午,或者晚上。”
“我随时都可以。”
“随时?”听筒里终于传来杜庭政的声音。
虽然只有两个字,这足以让蒋屹把心放回肚子里。
“随时。”蒋屹加重语气,又轻轻地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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