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显示的是陆鸣打来的几个未接来电,以及陆鸣的一条语音消息:[怎么不接电话?小严说你已经到家了,是已经睡了吗?]
紧接着,他又发来一条语音:[今天大雨降温,不要开窗,晚安。]
池秋捏着手机,空洞的神情徘徊跌落。陆鸣的语音消息在静悄悄的车内播放,显得异常尴尬。池秋目光微闪,有了那么一丁点反应。
蓦地,他青着脸,双手攥紧了手机。才平静不过多久的身体,在听到陆鸣发来的嘘寒问暖后,再次发起了抖。
池秋张了张嘴,试图说出一句话来,可怜他的一颗心脏发麻,愣是将他所有的语言能力都击碎了。
他像是置身于一所没有空隙的深巷中,看得到光却逐不到它。
季宴琛为了安慰他,一把夺过了池秋的手机,不让他再听了。而季宴琛傻乎乎的,总是在说错话:“池秋,其实我哥的调查只能说明陆鸣在池夏私奔的事上动了手脚。但他对你……你、你们以前不是有过一段吗?而且他现在对你这么好,也许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你。我们不能把事情尽往坏的地方想,你先冷静一下,好吗?”
这些话说出口时,季宴琛自己都产生着怀疑。可他现在只想安慰池秋,不管是让他说什么都好,只要池秋可以不难过。
他的话音刚落,池秋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股恶心感从胃里反了上来。
光从来就不是他的。
池秋捂住嘴,喉咙里像是灌满了酸水,沉重不堪,难行一步。他痛苦地呜咽出声,嗓音沙哑,绝望地说:“都是骗我的……”
第78章 “谁要你的道歉?”
【78】
晚上九点左右,陆家别墅。
陆鸣脸颊上的巴掌印明显,他想让张姨帮自己准备一个冰袋,连喊了两声都没喊来人。他这才想起,张姨今天休息,一早就回家了。
陆鸣只得自己进了厨房,从冰箱内的制冰层中,挖出了一些冰块,用一块较薄的毛巾包裹起来,扎成一团。他拿着简易的“冰袋”冰敷了一阵,疼痛得到了明显的缓解。
由于没有及时处理,他右脸这边微微肿起,十分难看。
陆鸣嘶声,丢掉了冰袋。
他倒了一杯水,腹中饥肠辘辘,他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便随手拿了冰箱里张姨给他备着的三明治出来,配着水,咬了几口充饥。
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格外冷清。陆鸣神情恍惚,大概是和池秋待惯了,现在的他很不习惯这种孤独。
为此,不同于往日,今天的他早早地洗漱完在床上躺下。入睡不到几分钟,他的脑袋嗡嗡作响,硬是疼醒了。陆奉申这一巴掌打得实在用力,使得他到现在还在头疼。
不仅如此,在近期长时间的疲劳状态下,没有池秋陪伴在身边的陆鸣经常会失眠。
他起身去到收藏室中,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酒,倒了半杯。
他一口灌下,希望自己今夜能安稳入睡。
手机上,池秋还是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陆鸣纳闷,以往池秋总是很快便回了。他心想自己明早应该去一趟池家,可就他脸上这个情况,去了也会让池兰雁起疑。大概这几天内,他都无法与池秋见面了。
正当他打算着该怎么和池秋解释时,别墅的门开了。
陆鸣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到季宴琛的车缓缓驶入前院。他微微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之前因为季宴琛常来,陆鸣见池秋高兴,就将季宴琛的牌照录入了系统。所以他过来,门卫那边都是直接放行的。
雨已经变小了,零零散散地往下落。
陆鸣放下酒杯,玻璃与桌面轻触出声,与外面的雨滴声一样清脆。
屋子的门从外被打开,进来的只有池秋,季宴琛并没有下车。
陆鸣见到池秋没有打伞,头发和肩头都被淋湿了,他的手中也没有平时出门一贯拿着的导盲杖。
雨夜的天漆黑,池秋熟悉别墅前的每一块板砖,一步都没绊着。也或许是前院微弱的路灯,和季宴琛敞亮的车大灯,给他照明了一条艰难的路途。
陆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快步朝他走去。走近了,陆鸣发现池秋一双眼睛微红,明显是哭过一场。
陆鸣顾不得什么,和往常一样握住了他的手:“发生什么事情了?”
池秋沉默不语,生硬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他像是看不到陆鸣一样,径直往里走去,进到了卧室中。
陆鸣心中一紧,忙随其后,压根顾及不了停留在前院的季宴琛。
“池秋。”陆鸣喊着池秋的名字,再次站在了他面前。
而池秋的目的,是他放在抽屉中,那枚小心珍藏的婚戒。
他无视陆鸣的话语,在手摸到抽屉的一瞬间,他习惯性地摸着抽屉的边沿。不知怎么的,他的嘴角生硬地扯了扯,自嘲地笑了起来。
伪装了这么多年,在他下意识的动作里,究竟是带着多少个盲人会有的行为?池秋已经不知道了,因为他明明看得见,却活成了一个真正的瞎子。
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被蒙在鼓里。
所以他才会被陆鸣如此浮于表面的欺骗哄得团团转,愚蠢地认为自己真的被他所爱,愚蠢地认为老天爷终于站在了自己这一边,愚蠢地认为自己这一次真的能寻回当年的春日。
可他不知道,他的自嘲,实则更像是苦笑。
“池秋。”陆鸣出声,指腹抚摸在池秋哭肿的眼角,“到底怎么了?不能告诉我吗?”
池秋没有看他的脸,他既然是个瞎子,就应该有瞎子的行为。
陆鸣希望他看不见,那他就应该看不见。
可惜池秋又错了,此刻的他理应看看,看看陆鸣的脸上那为他改变的表情,是如何“浓烈”,是如何比往前任何一个表情都要显眼。
池秋低着头:“陆鸣。”他终于开口,嗓音暗哑,“为什么要骗我?”
问来问去,想来想去,他只想知道这个答案。旁人说一百遍,他都不信,他就想听陆鸣亲口告诉他。
顷刻间,陆鸣脸上的温情脉脉消失了。
陆鸣有困惑,有怀疑,更多的是保持沉默。他站在池秋面前,麻木的脸上重新出现了不化的冰霜。
也就是这时,池秋微微抬了眼。陆鸣冰冷的面孔跌入他眼底,让他遍体生寒。
陆鸣永远是这样,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仿佛对什么都不喜欢。
这份疏远,往前池秋看着心疼,所以贴近他,拥紧他,想将自己的爱和温暖一并给予他。如今,他再见陆鸣,却是失望与荒谬,更是伤心。
池秋闭了闭眼,痛苦地皱紧了眉。他微微弯下腰,一只手放在心口,抓紧了单薄的衣服。他的动作很小,如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使劲挣扎也无法挣脱牢笼。
他不想再拖延时间了,陆鸣每一分钟的缄口不语,都是对池秋的凌迟。
他问陆鸣:“金程俊追求我妹妹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陆鸣一顿,停止了所有的疑问。
原来池秋知道了。
但最可怕的,并不是他们彼此知道了对方的秘密,而是陆鸣的“坦率与真诚”。他几乎是在池秋问出口的三秒钟后,果断地承认了:“是。”
池秋愣了愣,一双眼眸湿润,他木然地抬头,定定地望着陆鸣:“你就这样承认了?”连反驳都不曾有一句,就这么爽快地承认了?
陆鸣仍是那副没有表情的面孔,他冷静得吓人,永远不通情理,只站在能够分析解决的方案前回答问题:“你既然会问我,就代表你已经知道了,多说无益。”
“多说无益?”
池秋哑然失笑。对,陆鸣就是这样,他要同你演的时候,事事俱到;他不想演了,连骗你一句都懒得张口。
池秋掐着掌心,指甲已经将皮肉勒出了血红色。比起季飞宁的直白,陆鸣的亲口承认,更能将他粉身碎骨。他呆呆地站在陆鸣面前,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短短几个小时内,池秋不知道自己已经哭过几回。
他止不住眼泪,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仿佛这种无能的宣泄成为了他最后的反抗。他浑身焦灼,犹如一把春木枯柴,烈火中烧,刺痛着他的每一寸神经。而从心底蔓延出来的疼痛正在向他全身进攻,嘲笑着他一年多以来的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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