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池秋握住了池夏颤抖的手,拿开了一些,淡然道:“你没有理由打我。”
如池夏所愿,他不再多说什么。
池秋直接越过池夏,打开了书房的门,准备下楼。
然而,门口站着的,是一脸愠怒的林宇明。
池秋定了定心,想着自己已经和池夏说清楚了,何必再与林宇明起争执。他作为一个 “盲人”,装作没看到林宇明,快步地与林宇明擦肩而过,想早点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可令池秋没想到的是,林宇明站在门外,将他们兄妹之间所有的对话全程听完了。
门内,传出了池夏微弱的哭泣声。
林宇明的一双手青筋暴起,他不再假意平和,转身抓住了池秋的胳膊,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推到了坚硬的墙壁上。
池秋被撞得背脊生疼,惊呼了一声。
紧接着,一个拳头就落了下来。
沉闷的声响,齿尖震动,让池秋回忆起了 11 岁时,他被那对绑架他的夫妻拳脚相加时的痛楚。他抬眼,落入眼帘的,是林宇明扭曲的恨意,像潮水般扑来。
“你这个混账东西!” 林宇明沙哑的喉咙呼出的气息急促,“明明是你和陆鸣做的事情,居然还想把责任推给小夏……”
暴力的冲击下,池秋的鼻子开始流血,流淌到他的嘴唇上。隔了那么多年,挨打的恐惧再次犯上心头。他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不再耽搁,匆匆朝着楼梯的方向跑去。
是林宇明用力将他按回,压着声音质问他:“你恨我当年让你失明,所以你故意针对我女儿?是不是?!你有什么就冲我来,为什么要对小夏做这种事情!”
林宇明和池夏不同,这些年里,因为池兰雁与他的矛盾,他对池秋的厌烦早就泛滥,他再也装不下去了。
他曾经的温文儒雅,是他工作的需要,也是他欺骗池兰雁的必要。
现在,他又挥起一拳打在了池秋的脸上,打的池秋整个脑袋陷入了荒芜的空白,眼前一片漆黑。
那一瞬间,池秋的耳鸣泛滥,他听不清任何的声音。一个成年男性拼劲全力的拳头,几乎快把他的意识打散了。
要不是池夏尖叫着拉住了林宇明,说不定,就在今天,池秋可能会被林宇明打死。
池秋蒙了神,跪坐在地上,靠着墙,微微地呼着气。他的听觉缓慢地恢复过来,视力也是逐渐清晰。
他听到池夏疯了一般地喊:“爸——住手!” 他也看到池夏用力地将林宇明拖拽着,离开了他的身前。
这对父女,如同一场电视剧中的闹剧,荒唐又好笑。
可惜池秋此刻一点都笑不动,他的口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他吃力地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扶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
林宇明被池夏一路拖着下了楼,他恼怒的呵斥池夏松手。他指着楼上的池秋,抬起头,看到的是池秋也正在看着他——
池秋的眼底填塞了一条断裂的悬崖,里面卷着呼啸的风,如面寒冬。他死死地看着林宇明,11 岁那年时的包容也将彻底碎裂,是林宇明亲手打碎的。
往前,池秋想过很多次,究竟是谁导致了这个家的破碎?
如果当年,林宇明可以不要使唤他去买雪糕,那么他和季宴琛就都不会在那个糟糕的雨天里,被绑匪发现。
至少林宇明应该让他们留在那个咖啡馆里,杜绝这份不幸地开始。
明明那一天,窗外下着暴雨,池秋本不该出门。而作为爱惜子女的父母,又怎么会放心让孩子在这种恶劣的天气出去跑腿。
可林宇明依然自私地将池秋推出了门外,把池夏呵护在了怀中,只因为他们不是亲生父子?
池秋记得十分清楚,林宇明对他说:“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明明是询问的话语,语气中却充满了不允许拒绝的态度。在那一刻,林宇明没有将池秋当做一个孩子看待,抑或是没有将池秋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
年幼的池秋没来由地害怕他那份严肃,委屈地接受了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默默地走入了雨中。
一场雨,一个意外,彻底改变了池秋的人生。
时至今日,池秋却连一份他们的愧疚与道歉都得不到。他得到的是鄙夷、是辱骂、是嘲讽,是殴打。
真叫人心寒。
……
林宇明被他看得浑身一怵,呐呐着说:“他看得见……” 他着急地抓住池夏的手,指着池秋嚷嚷,“他在骗我们,他 TMD 一直在骗我们!”
“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池夏顾不上林宇明的发现,心慌地拽着他出了门,推上了车里的副驾驶。这其间,池夏始终没有看一眼受了伤的池秋。
车子扬长而去。
林宇明下楼后吵闹的声响过大,在一楼厨房做清扫工作的苏姨是后知后觉地赶出来。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只是去了厨房不到半个小时,家里竟然会变成这副局面。
乱糟糟的声音都消失后,她急切地寻找着池秋的身影。
她同样是抬起头,只见二楼的池秋扶着墙往楼梯处走,他的身姿摇摇欲坠。不到几秒钟,池秋眼前一黑,直接从楼梯上摔滚了下去,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池秋有些醒了过来。他的脑袋剧烈地疼痛,半清醒的状态下,池秋隐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道声音以前总是徘徊在自己的梦中,带着一双温热的手,轻抚自己的脸颊。
不巧的是,今天他的脸受伤了,瘀青和红肿让他看上去狼狈不堪,状况惨烈。他害怕这双手抚摸自己的时候,会带来痛感,便努力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想要拒绝。
可这双手的力道很轻,像是怕碰坏了他,极其小心珍重。
“池秋——听的到我说话吗?”
“……” 池秋想应声。
无奈,他一张嘴,喉咙里是千斤坠到了底,他失了声。他的脑袋也很沉,没办法完全地睁开眼睛。
“池秋,池秋!”
呼喊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太久,池秋的身体无力发麻,沉重不已,他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一路稳妥地朝着什么方向跑去。
池秋的耳朵则贴在这个人的胸口,听到了如击鼓般的心跳,如此悦耳。
他的眼前是模糊的光线,越来越暗,他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却怎么也没有力气。
但这个人身上,熟悉的味道令他安心。也似乎是潜意识中,池秋的嗓音微弱,认出了这个人。
于是,他轻轻地喊了一声:“陆鸣?”
第97章 “为什么不开灯?”
作者有话说:一棵葱的求生欲:大家好!只是短暂失明,很快恢复!
【97】
不知是过了多久,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从走廊漫延至病房。
病床上的池秋右手打着点滴,受伤的地方全部被处理过了。还好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什么大影响,静养一段时间就行。
陆鸣握着他的左手,坐在床边,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
紧闭双眸的池秋像是梦到了什么,低呓了一句,陆鸣凑近了,没听懂。他搓揉着池秋的手背,放到唇边贴着,视线没有离开过池秋半毫米。
他们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和平地靠近过了,陆鸣舍不得走开半步。
今天他们来得匆忙,又是较近的一个大医院,陆鸣没办法一下子弄到单独的病房。就先听医院的,暂时将池秋安置在普通的三人病房中。
池秋睡在靠窗的 3 号病床上。
2号病床有个上了年纪的阿姨,她见 1 号病床的病人又吐了很多难闻的酸水,苦着脸走到窗边,打开了点窗透透气。
兴许是病房里的气氛太闷了,她主动和陆鸣搭话,关心着说:“小伙子,你弟弟这是怎么了?”
陆鸣没有掩盖自己和池秋的关系,认真地回答:“他是我的伴侣。” 他说,“他从楼梯上不小心摔了下来。”
这位阿姨虽然上了点年纪,但她是个思想开明的人。她没有歧视的意思,反倒是好心劝道:“这么不小心呀,那幸好没什么大事儿。你别担心了,刚才医生不是进来说了吗,他只是一点皮外伤,再加上平时精神压力大,这会儿趁机睡深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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