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秋见天气不好,唯恐拖延了小严的下班时间,连连摇了摇头。
结果小严格外懂事地说:“先生,您和陆总都多久没一块儿吃饭了?您尽管在上面吃,我在车里打会儿游戏等您。”
池秋听着清晰的下雨声,说:“我刚给陆鸣打了个电话,他没接。可能还在忙,我们过去再看吧。”
要是陆鸣忙,池秋断然不会打扰到他的工作。但如果陆鸣不忙,这么些天没能一起吃饭了,池秋也挺想他的。
雨天路滑,小严放慢了车速。
池秋安静地坐在后座,听到小严拍着马屁说:“今天的雨真是越下越大了,这会儿就算是点个外卖,送到都好晚了。先生,您今天的饭,肯定得送到陆总心里头去。”
“公司现在有员工食堂了,不用点外卖。”池秋说是这么说,手却慢慢地抱稳了保温盒,抿起一个温和的笑,“不过家里的饭菜确实比较合他的口味。”
到了公司楼下后,小严直接把车停到了负一楼的停车场。
现在这辆车的牌照已经录入到了写字楼停车系统中,可以自由出入负一楼的停车场,固定车位也由徐灵早早地安排好了。
小严在出发前给徐灵发过消息,所以当他们驶入停车场时,徐灵在那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徐灵热情地迎上来,打开车门,主动拿过池秋手里的保温盒:“池先生,陆总刚开完会,现在陆奉申先生正在他办公室里,貌似是来给陆总送东西的。所以您现在要上去吗?”
“好啊。”池秋一听陆奉申也在,马上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他握着自己的导盲杖,轻点地面,在徐灵的帮助下,他坐上了电梯。
陆鸣的办公层在23楼,其余员工的办公层在19—22楼。徐灵陪同池秋一起到了23楼,领着他朝前走了几步,一路闲聊几句。
池秋见徐灵顶着一副黑眼圈,知道他近段时间没休息好,就对着他伸手要保温盒:“徐秘书,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这里我很熟了,能自己过去。”
徐灵不大放心。
池秋机灵地拿出手机:“我现在就给陆鸣打电话,你去忙吧。”
这话一出,徐灵全当自己是个不自觉的电灯泡,连着“哦”了两声,笑眯眯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等徐灵一走,池秋自由了不少。为了不露出马脚,池秋还是拿着导盲杖走路,他的步伐轻松,很快便走近了陆鸣的办公室。
隐隐约约地,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安静之中,池秋还没靠近,就听到“啪”的一声——巴掌的声音清脆,伴随着男人高声的怒斥,如同窗外惊雷。吓得池秋猛地一驻足,不敢轻易动弹。
他呆呆地站在门外,心惊胆战地朝里望去。
紧接着,门内传来的,是陆奉申气得发抖的声音:“你为了自己的目的,就舍得让他的眼睛一直看不见吗?”
池秋蓦地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地动了动唇,而手里的保温盒莫名地烫手。他缩起了肩膀,脑袋一片空白,一时间听不懂陆奉申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这句话,仿佛是一把突如其来的刀子,唐突地划开了陆鸣所掩藏的秘密一角。
哗啦啦——
它倾泻而下的同时,陆鸣接了一句话,仅这一句,顿时让池秋五雷轰顶。
陆鸣沉声道:“如果他没有失明,我不会和他结婚。”
而这还不够,因为陆鸣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到不带一丝感情,像是个陌生人,他说:“所以现在,池秋根本没必要去医治。舅舅,你的行为只会给我徒增麻烦。”
第75章 “荒唐噩梦。”
【75】
办公室内,陆奉申气到再次抬起手。
可对着自己的亲外甥,他心软了,第二个巴掌始终没有落下。
他清楚,如果一个巴掌打不醒陆鸣,那再多的巴掌也是枉然。陆鸣是病人,和一个病人较真,没有多大意义。
陆奉申明白,却不想承认这一点。
他红着眼眶,极力稳下自己的情绪,收起了手:“现在有个这么好的机会,你应该帮帮池秋。你眼下这个情况,帮他也是帮你自己。再说了,他满心都是你,你看不出来吗?”
陆鸣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索性选择沉默以对。
“陆鸣,回答我。”陆奉申的掌心还在发麻,他第一次打陆鸣,如同身在吊桥,心有余悸。
望着异常冷漠的陆鸣,陆奉申简直是不敢置信。他等待了许久,依然等不到陆鸣开口应诺。
无声之中,是陆奉申先一步认输:“你变得这样不近人情,其实我们所有人都有责任。但我和你外婆之前都与你说过,需要去承担这份责任的人,不论是谁都可以,但不该是池秋。”
他想阻止陆鸣错误的行为,想及时纠正陆鸣扭曲的内心。可惜再多的努力,在陆鸣荒唐的复仇计划中,全部无济于事。
眼下,陆奉申好话歹话说尽,唯有痛心地斥责他,渴望唤醒他的一丝良知:“你利用池秋,却无法爱他,甚至无法真心实意地为他着想,为他做一次正确的选择。陆鸣,你觉得你是怎么样的人?你曾憎恨陆荣天逼死了你妈妈,但现在,你和陆荣天有什么区别?”
“就像当初他利用你妈妈一样,你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陆鸣缓缓抬起头,脸上的巴掌印明显。他纹丝不动地站在陆奉申面前,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现在,就连陆荣天这种垃圾,都激不起陆鸣的半分情绪。
沉默是锋利的匕首,已然出鞘。
陆奉申见此,终于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他失望地说:“我以为你会变好,但其实并没有,对吗?”
陆鸣想说:不对。
倘若是以前,他确实不会想给池秋治眼睛。然而现在,如果池秋是真的看不见,他会带池秋去国外医治。哪怕需要接受夏知言的好意,他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陆鸣的的确确是变了,只是这种改变是由里至外,微乎其微的。连陆鸣自己都看不清的内心,他人如何能得知?
此刻,陆鸣只清楚自己不能张口,多说多错。他的默不作声,成了对一个秘密最大的保护。
他也不觉得委屈,毕竟他本来就是做错事的人。
陆鸣从一开始就不记得池秋,他是为了陆家的财产,为了报复曾经伤害过陆悠的人才决定追求池秋,与池秋结婚。
这一点上,陆鸣毫无疑问地欺骗了池秋。
哪怕他对这份婚姻有着百分百的忠诚,也无法抹掉他撒谎的事实。更何况,他明知池秋爱自己,却无法回予对应的感情。
所以,陆奉申这一巴掌为了池秋打下来,那是理所应当。他看着眼前气到心灰意冷的陆奉申,稳妥地用“自私”掩盖了自己所有的不合理。
陆奉申在打过陆鸣一巴掌后,逐渐冷静下来。他捏了捏自己的手,十分后悔。
其实陆奉申比谁都心疼陆鸣,也比谁都希望陆鸣可以恢复正常。
陆鸣从17岁开始,就去到国外和他一起生活。陆奉申是见证过陆鸣最艰难时刻的人,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在陆悠刚去世不久后,陆鸣不吃不喝地把自己关在没有灯光的阁楼中整整两天。
要不是他撬开门,进去把昏迷的陆鸣抱了出来,陆鸣可能已经死了。
陆鸣曾失去过活下去的欲望。
在那时,陆鸣的记忆还未完全丢失。他时常精神恍惚,对着空气喊:“妈。”
也时常会在梦魇中迷路,哭着求饶和道歉,旁人怎么都喊不醒。他被陆悠困在满是血腥味的梦中,被陆悠用绳索死死勒紧脖子,无法逃脱。
陆奉申见他终日痛苦不堪,便试图劝说陆鸣:“没有一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所以你要自己走出来。”
可刚说完,陆奉申就知道自己说错了。
陆鸣突然和个小孩般号啕大哭,抓着自己的头发将脑袋抵在墙上,痛苦地呼吸着:“妈,妈我不回去找他,我真的不去找他了!你别死,别死。我们好不容易决定要重新生活……我错了,妈我错了,我不找他,我不该说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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