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行为多多少少有些“家和万事兴”的意味。
林宇明和池秋相处多年,明白池秋的性子。他看了一眼小严拎过来的按摩仪,夷犹了片刻,还是上前接过:“费心了,谢谢。”
池秋摇摇头:“应该的。”
林宇明把按摩仪随手放到角落里,顾自倒了一杯水,头也不回地说:“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先去书房了。你坐,自己家。”
可以感受得出来,林宇明根本不想,也不习惯和池秋多交流。
池秋懂事地点头,等林宇明进了书房关上门后,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苏姨晓得他和林宇明关系紧张,跟着小声安慰了两句,颇为偏心地说:“林先生这脾气是冷了点,咱们顾自己,不管他。”
“嗯。”池秋让小严放下东西就可以走了,随后,他问苏姨,“我妈和林叔现在还经常吵架吗?”
提起这个,苏姨是唉声又叹气:“自打小姐离家出走后,林先生和池总是三天一小吵,七天一大吵。他们俩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句话,除了吵架,就是冷言冷语。好在小姐时不时地会用别人的手机打电话回来,给林先生报个平安,家里才消停些。”
苏姨万分无奈,她头疼地瞅着书房紧闭的门,无声地叹了叹气。
同时,她心疼地握住池秋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池总在厨房呢,我去喊她。少爷想喝什么?”
池秋摸着沙发坐下:“喝茶就好。”
“巧咯,家里刚好有新来的茉莉茶,可香了。”
苏姨才笑眯眯地刚说完,池兰雁就从厨房过来了。她穿着一身居家装,身上系着围裙,少见地朴素。
在自家的时候,池兰雁的脸上不再是清冷的表情。更多的,是作为一个母亲的温柔。她看到茶几旁放着不少礼品袋,无语地说:“知道来看我了?还以为你结了婚,就把我给忘了,这都多久了?”
“妈,”池秋笑起来,“我忘记谁都不会忘记您的。”
池兰雁勾起嘴角,宠溺地摸了摸池秋的头发:“回自己家还带这么多东西,你不累呀?”
“小严会帮我拿。”池秋仰头,对上池兰雁,“您睡眠不好,我买了点香薰。”
池兰雁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倒是高兴。
她解下身上的围裙,递给苏姨:“苏姐,厨房那边你先去准备准备,我在这陪小秋说说话再来。”
她左右看了看,眼尖地发现了池秋手臂上淡淡的疤痕,随即一把抓住池秋的手腕,着急地问:“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摔了一跤。”池秋扯了个谎。
“怎么这么不当心?你这孩子,摔了也不和我说。”池兰雁心疼不已,止不住地迁怒,“陆家这是怎么照顾你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摔一跤没什么关系。”池秋让她别在意,轻松地晃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而且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根本不疼。”
池兰雁蹙眉,想要细细检查他的疤痕。
池秋见状却立刻收回了手,去接苏姨端来的茉莉茶。他低头嗅了嗅,转开了话题:“妈,家里的茉莉茶真好闻,一会儿我想带点走。”
池兰雁看着“傻乎乎”的儿子,没再多问了。毕竟,他这傻儿子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那是死死瞒着,一丁点儿都不会透风。
她四下望了望,这才想起今天要来吃饭的人,还有个陆鸣。
不等池秋解释,她一秒变脸:“他那间小破公司有这么忙?吃个饭都请不来。”
“……妈,陆鸣的公司不破。”
池兰雁冷哼:“怎么不破,之前他那个舅舅把公司打理得一塌糊涂,我是真看着悬。”
说起这个,池兰雁不得不佩服陆鸣。他居然能在短短时间内,把被他舅舅搞乱的公司重新整理起来,使公司逐渐步入正轨。
本事倒是有的,就是人不太行。
一天到晚对池秋冷着一张脸就算了,连池秋难得回家一趟,都不知道陪着一起来。池家比起陆家,是算高攀,但从来也不算什么小门小户。
陆鸣对池秋的照顾在池兰雁眼中,那是从来没到位过。
她面色不佳,但并未说重话:“你一天天就知道帮陆鸣说话,我是拿你没办法了。”
池秋为难地实话实说:“我没有啊,今天他真的有事情,平时都会陪着我。”
“……”池兰雁误解得厉害,她将池秋的话都当成了替陆鸣遮掩的借口。
今天母子俩难得坐下来一起吃饭,池兰雁不想让不开心的事情影响到彼此。
她瞧了瞧池秋的脸,见他气色不错,心情好了些许:“看在你最近胖了些的分上,不和他计较了。这顿饭啊,他爱吃不吃,反正我是做给你吃的。”
当然,池兰雁还不忘数落几句张姨:“你们家那个保姆啊,我之前真想换了她。做的菜全是偏陆鸣的口味,把你越养越瘦,我恨不得让苏姐过去算了。”
池秋放下茶杯,立马替张嫂抱不平:“张姨做菜挺好吃的,您下次试试就知道了。”
池兰雁听了是哭笑不得:“行了,现在是说什么都护着了?”
“妈,您对陆鸣和张姨都有误解。”池秋极力争辩,不想将误会继续变深。他抓着池兰雁的手,把陆鸣近来的改变,以及张姨做菜如何用心,全部仔细说了一遍。
池秋就是这样,认真起来的时候,那是拽着人不放的。
池兰雁拧不过他,只得说:“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孩子……不说这些了,来,别动,再让妈好好看看你。”
池秋听话地坐好,嘴里却还是不放心地问着:“妈,我刚说的您听进去了吗?”
“听进去了。”
池兰雁看自己的儿子,那是越看越喜欢。她可惜池秋的眼睛,心中是一千个无可奈何。不然,就她这性子,当初怎么都不会允许池秋和陆鸣结婚,去陆家生活。
眼下,池秋和池夏的关系僵硬。池兰雁作为长辈不可能陪着池秋到老,左右是得让池秋有个能够相守的伴儿,她才能放心些。
可偏偏,碰上的人却是个情感不正常的……
池兰雁不能想这些,一想她就容易头疼。
她同池秋聊了没几句,声称厨房还煲着汤,便过去了。结果她刚走不久,林宇明就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一只公文包,神色匆匆。
池秋闻声“望”去。
“是我。”林宇明换了一身白衬衫,率先说,“学校里有点事,我过去一趟。”
池秋站起身,对着声音的方向说:“林叔,一会儿就吃饭了。如果不急的话,吃了饭再走吧?”
“你们吃吧,不用等我。”林宇明不知道陆鸣不过来吃饭,他不擅长处理这些人际关系,更不擅长与池秋有任何交集。
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家门,没一会儿,别墅前院就有一辆黑色的轿车驶离。
对于他的冷漠,池秋习以为常,一个人在沙发上安静地喝了会儿茶。他闲着无聊,走到了自己的卧室中。里面的摆设一如既往,和他离开家时一模一样。
靠墙的书柜里,放着许多盲文书。池秋看着它们,有些怀念。完全失明的那几年里,他靠着这些书,度过了无数个寂寞的夜晚。
自然,池秋“看”的故事多了,自己手中的“笔”便跃跃欲试。
在池兰雁的支持下,他曾用盲文写过很多短小的故事投稿。
有投给残疾人励志周刊的,也有投给普通周刊的。
很多时候,为了方便投稿,池兰雁会在工作之余,熬夜将池秋的故事从盲文翻译成正常的稿件,帮着投出去。
一次次投稿,面对的却是一次次失败。
而每一次失败,池兰雁都会鼓励池秋,让池秋再接再厉,不要轻言放弃。
其实池秋知道,池兰雁会这样做,无非是为了让他能找到一件开心的事情去奔跑。他体谅母亲的用心良苦,开始用心投入写作,直到他的故事一次又一次登上实体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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