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笑吟吟地拱手:“在下姓裴,住在黎东山,自号黎东居士,您请称我为裴黎东就好了。”
澹台莲州隐去姓氏,回礼:“我叫莲州。”
澹台莲州猜测着说:“倘若您是想知道这个迷踪阵法,我倾囊相授。”
“多谢。”老者拱手道谢,真的走上前来,与他议论了一番,澹台莲州先是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老者说容易忘掉,他要是有纸的话,他可以详细地画下来。
裴黎东反而不解地问:“这样精妙的阵法卖给一国之君或者大城城主,一定能得到数不尽的金银珠宝,为什么要用在这样的小地方呢?不觉得大材小用吗?”
澹台莲州笑笑,说:“都是救助人命,哪能说是大材小用?
“假如一国之君或者大城城主来问我,我也会告诉他们。”
裴黎东又问:“我听说公子是第一次来这个村子,这样上百个人,你是如何指挥自如的?”
澹台莲州说:“我没有指挥他们。只是他们信服于我,我不过是给他们各人分配好适合的工作和每人工作的时间,让他们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在什么时候干活儿。”
裴黎东听完,敬重道:“公子大才也。”
澹台莲州摇头笑道:“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村庄和孩子而自发地井然有序地工作。这阵是他们自己造的,将来也要他们自己维护。我不过出了主意,起个由头。若是没有他们建造,就只是个念头罢了。
“汗是他们流的,力气是他们出的。
“并非全是我的功劳。我可不能妄自居功。”
数日后,八卦迷踪阵竣工。
澹台莲州离开村子的那天,全村上下的男女老幼都来送他。
大家笑着哭着送了他十里路才舍得离开。
又过了五六日。
一位粮商来到清泉村,说是有位客人花钱订了粮食,让他送过来。
村长意有所感,连忙问买了多少钱的粮食。
果不其然,恰好与他送给恩公的谢金一模一样。
-
修真界。
天山。
论道的第一关的题目是一个幻境法阵。
由上一任仙君破阵后而立,法阵极为凶险,十去九不回,就是唯一回来的那个,不是残废就是疯癫,更别说破阵。
在各仙门精英弟子入阵的一个多月后——
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狂风发作,数百里的天空上凝成成片成片的铅灰云絮,其间电光闪烁,金光灿烂。
幻境入口更是开始扭曲变形,一阵缠绕着雷电的气旋从中而出。
周边的修者不禁围上来,但很快就有人发出惨叫,坠落下去,这是不小心被逸散的雷电给击中了,还有人则是被怪风吹得东倒西歪,形容不整。
“有人在破阵!”
“终于找到阵眼了吗?”
“是谁?”
幻境入口的景象愈发狰狞扭曲,像是烧滚的沸水,愈演愈烈,使看者心惊胆战。
然而,却也是在一眨眼的瞬间,它又毫无预兆地平静下来。
与此同时,天上的雷云也消失不见。
就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静下来了……”
“好像变了。”
“仙阵被改了!”
大家都期盼地等着破阵之人的出现,交头接耳地说:
“但这次破阵为什么会这么激烈呢?上一次据记载没有这样啊。”
“欸!快看,有人出来了!”
“啊?这是谁?!”
一位广袖云袍、清如月华的男子缓步而出。
他回身,并指一挥,将此阵收进了一朵雪白的莲花之中,莲花层层合瓣,安静地卧在湖中心。
待将来不知何时,下位仙君又会从中诞生。
“果然,是昆仑首席弟子岑云谏。”
“除了他还能是谁?”
“不愧是神子。”
听说前一位仙君破阵也花了三四个月,而他却只用了一个多月。
不免让人在心下感叹。
岑云谏早就为此做足了准备,不惊不喜,淡定自若。
别人都满身狼狈,他身上纤尘不染,看不出丝毫破绽。
不少道友上前道贺。
岑云谏简单寒暄一圈,尽了礼数,才款款而离。
回到昆仑的仙船,他还不歇息,而是拆看这阵子他闭关闯阵时从各处送给他的信蝶,掌握天下之事,这些年仙界魔界两境摩擦不断,每日都会发生许多事,他不能偃塞不知。
在费了小半日读了每一封信之后,他才长舒一口气,和衣打坐养神。
还没入定。
总有一股轻萦于心的不安在作祟,好像他忘了什么。
岑云谏在心中掂掇片刻,缓缓记起来了——
嗯?怎么没有澹台莲州的信?
第7章
怎么不给他来信?
岑云谏不由得微皱眉头。
澹台莲州性子活泼,平日里还会去昆仑山境内没人的地方练剑、奏乐、唱歌,找地方玩,过去或是回来的路上,是看到一朵漂亮的花或是捡到一块有趣的石头,都要兴高采烈地拿来与他说一说。
他其实不耐烦听这些无用之事,可毕竟是自己的伴侣。
所以总会无可奈何地安静倾听。
自他们结成伴侣,澹台莲州从没有一整个月都不跟他说话过。
别说是一个月了,半天都没有。
以前他有时会觉得澹台莲州太聒噪,吵吵嚷嚷,现下丁点声音都没有了,他反而不习惯。
真是奇怪。
知道他要去天山论道一整年而忐忑不安的人是澹台莲州。
他千辛万苦想办法能把人一起带来了,结果临行前突然闹别扭说不去就不去了的也是这家伙。
凡人的心思可真难猜。
他还担心澹台莲州要是来了,即使在边上观摩也有被误伤的可能性,所以还特意去弄了两件作保护用的仙衣法器。
不过,澹台莲州本来就不在他们昆仑的弟子名簿上,所以就算被他带来,也是记在他的随行物件里。
虽然澹台莲州说不来了,其实名字他还是被记录上了。
要是澹台莲州想念他,又反悔说想要来天山,那到时候再来也没事。
不想起来还好。
一想起澹台莲州来,岑云谏就想把自己在第一轮试炼中拔得头筹的事情给澹台莲州讲一讲。
明明平时他觉得夸功显绩是一种粗浅愚蠢的行为。
但是澹台莲州总是会用一双星眸望着他,傻乎乎、笑盈盈地追问,所以,他才会忍不住地想提一两嘴,与之细细分说。
岑云谏先知会了外面的人几个时辰不待客,然后才打开传音宝镜,呼唤澹台莲州的名字,可是叫了半天也没人应他。
人呢?
倒是把掌门给叫过来了。
他问:“掌门您怎么来了?您可有见过吾妻澹台?”
掌门道:“他得了一本新的修炼功法,闭关去了。”
此事合理且寻常。
自与他成了伴侣,澹台莲州更着急地想要早日入道,是以修炼得愈发刻苦。
他眉心皱得更紧:“要闭关多久?”
掌门老神在在地沉吟片刻,答:“这说不准,兴许要一年半载……他天资鲁钝,兴许还要比旁人用的时间更久,也不一定能成。你且安心在那边试炼,这边一切都有我照料。”
岑云谏不喜欢把他们夫与澹台莲州之间的事晾开给别人看,矜冷地微微颔首。
只要人还在昆仑,能出什么事呢?
想要闭关修炼也随他去好了,就是修炼不成也不打紧,待他当上仙君,再帮他从仙盟的其他门派找找有没有好功法。
岑云谏没有设想澹台莲州会离开。
不说他们成亲才两年,琴瑟和鸣。而且,澹台莲州一介凡人,怎么可能离开他呢?
-
还没到下一个城镇。
澹台莲州今晚也歇在野外。
澹台莲州在路上摘了几个野果,洗了以后,一半直接吃,一半用火烤软,这就是他今天的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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