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它的身上也弥漫出修真者可以看到的黑紫色妖气。
胥菀风垂眸一看,见此情状脸色骤然剧变。
哪还会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她瞬间拔剑出鞘,并同时传唤师弟卞谷一起过来。他们每天日以继夜地保护澹台莲州,若是还让澹台莲州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丧命就实在可笑了。
白狼一跃而起,破帐而出,竟然像是知道她会怎么出招一样,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在剑势已止的刹那间咬住了剑身。
胥菀风将灵力输至手腕,猛一抬手作势抽剑,叱道:“孽畜!”
这一招若是成了,那么白狼的半个头都要被削下来。它紧咬牙关,不说话,只是从喉咙里发出滚雷般隆隆的闷响,一双眼睛已经变得全黑。
双方打得全神贯注,不管周身腾起的狂风把四周的营帐都给吹垮了。
澹台莲州没空劝架,因为他还得先护住无辜可怜的黎东先生,还有差点被砸到的看门小兵。
把人救下来以后,澹台莲州才有空去看这两个家伙。
再见到疾飞而来的卞谷,澹台莲州明白,这下不止两个了。
澹台莲州就是现在用言灵咒让白狼停下都晚了,他只怕自己的命令一下,白狼不再反抗,会不小心被当场斩杀于昆仑剑下。
而军营中的众人当然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动,听见是太子营帐有动静,纷纷围拢过去,抬头看到一仙一妖打得风云突变,不禁心生畏惧。
这时,太子开口了,为小白求情道:“胥仙子,请手下留情,它并不是想伤害我,只是一时过于激动而已,请收剑,请收剑,我这就让它冷静下来。”
昆仑弟子本来就与妖魔势不两立,她早就看这只白狼不顺眼了,不过是因为仙君的叮嘱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杀心已起,可不是澹台莲州轻飘飘一句话就可以打消的。
胥菀风道:“这孽畜的妖力渐涨,已有魔将的实力,纵容它待在太子你的身边,谁能知道有朝一日它的妖性压过了心智以后会不会害你?不如现在杀了!”
说到最后,她一边咬了重音,一边给师弟递了个眼色,无需言语,两人已经聚拢成仙君所创的双人战阵,灵力叠加之下,威力暴涨。
她已经用出了八九分的灵力,却只是微微地让剑身在白狼的齿间动了动。但她也没有着急,只是把白狼固定在此处作个活靶子也可以。
然而。
就在这时,白狼咬碎了她的剑,扭身跳开。
这些凡人看不清的动作,在胥菀风的眼中却很清晰,甚至比平时要更加缓慢。
看见归看见,要来得及作出反应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当白狼离开,那要面对师弟剑光的就是她自己了,胥菀风连忙用自己的剑去挡,虽然稍慢了一步,勉强也赶得上。
但是她忘了,她的剑刚刚被咬碎了。
于是,她眼睁睁地看着未抵消的剑气朝自己冲过来。
忽然,原本躲开剑招的白狼又回到了她的身前,硬生生地用身体为她拦下这招,霎时间皮开肉绽。
澹台莲州心急如焚,劝道:“胥仙子,卞真人,你们也看到了,它并无恶意。”
看他们暂时不再出剑,澹台莲州连忙说:“小白,回来。”
白狼飞到他身边。
澹台莲州再说:“变回去。”
白狼身上的毛重新变得柔软顺滑,眼睛里的黑雾褪去,尖牙利爪也收了起来,它伏在地上,舔舐自己背上正在不停流血的新伤口。
又变成了一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白狼。
澹台莲州蹲下来,想要抱抱它,但是小白却别过头,还咧了下嘴角,气鼓鼓并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澹台莲州只得作罢,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胥菀风与卞谷落地,两个人有意无意地仍然是站作战阵的位置,她的手上提着被咬断的剑。
澹台莲州看到这个“犯罪证据”,更加尴尬了,他心想:这个场景真是似曾相识了。谁让小白是他养的狼呢?闯了祸,自然要他来承担后果。
澹台莲州略表惭愧地欠了欠身,道:“胥仙子,抱歉,弄坏了你的剑。我用妖牙炼成的剑赔你怎样?上次你也说过是一柄好剑。”
胥菀风凝视住白狼,带着几分困惑,淡淡地说:“不用……”
说完,她见白狼身上的妖气不再那么凶戾了,仍然继续紧握剑柄,灵剑的碎片飞回来,被无形的灵力粘在一起,只是裂痕鲜明,一看就知道是暂时被拼凑成整体而已。
见白狼不再有异动,她才将信将疑地把残剑收回剑鞘,转头对澹台莲州说:“它是咬碎了我的剑,但是也替我挡了一招,算是扯平了。太子殿下不必赔我。”
胥菀风走上前去,站在白狼身边,居高临下地问:“为什么要挡那一招?你不挡我也不会怎样,受点小伤罢了。”
白狼受了伤,尽管并不算虚弱,但是喘息也没有那么平稳了,它老气横秋地答:“当我欠你们的吧。”
“当我欠你们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欠什么?而且是“你们”?
胥菀风听不懂,下意识地觉得这个“你们”指的是自己跟师弟两个人,她回过头看了师弟一眼,师弟则回了一个“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两人这才发现周围好多士兵正在围观,挥挥衣袖,隐身不见。
众人哗然。
澹台莲州近身的不少臣子和士兵都知道太子身边有仙人保护,但是这两年扩军太快,此时军营里超过半数的都不是澹台莲州的旧部,而且都只打过人与人之间的仗,不太清楚仙人的新人便被唬得一愣一愣。
还是老兵把他们给叫了回去,嘲笑说:“大惊小怪什么?这有什么的,对我们太子来说都是一些寻常事,以后你多见几次就习惯了。当年在荒城那才是……等晚上下了值,回去休息,我再给你好好讲说一番。”
而白狼身上的伤口也已经愈合了大半,它并不喜欢被人围观,身上亮起光,闭上眼睛,紧皱眉头。在它身边,营帐被打断的残片都飞了回去,被恢复成原样,把它跟澹台莲州重新围在了里面。
澹台莲州看看头顶,说:“还是得找个人再检查检查,免得睡到半夜塌了。”
白狼的耳朵动了动,猛地抬头睁眼看着他,被他不信任自己的法术惹恼了。
澹台莲州把受惊的黎东先生给送走了,让他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就算黎东先生已经见过了这样的场面,但是远远地见,与置身其中完全是两码事。他心神甫定,不由得感叹:太子不愧不是一般人,脸色都没变,依然是这么地淡定自若。
等别人都走了,澹台莲州才对白狼哈哈笑了两声,揉揉它的头:“不是不相信你。多检查一下不也比较安心吗?”
白狼知道两个昆仑弟子还在附近,但它也没有之前那么失态了,再次问了一遍,这次没有说出口,是用心音在单独跟澹台莲州说:「澹台莲州,你为什么说你会死?认真回答我。不要跟我嬉皮笑脸的。」
比起一开始的愤怒,现在竟然好像还有了几分祈求。
澹台莲州随意地坐在它身边的地上,沾了一身的尘泥,他还是那个回答:“直觉。”
白狼:「你不会死。」
澹台莲州笑问:“那你为什么能这么笃定地说?”
白狼:「直觉。」
第140章
在场的当事人都心照不宣。
黎东先生冷静下来以后,更是对澹台莲州将事关生死性命的重大秘密告知于自己而感动。
如今,澹台莲州已不仅仅是澹台莲州,他还是史无前例的昭太子,是如今的兵马第一人。
天下系在他的身上。
澹台莲州若是死了,不光是昭国会震荡,诸国之间的局势更会急转直下,发生让人难以预测的变化。
对此,他并不抱以乐观。
澹台莲州最信得过他,将众多的要事交付给他。
黎东先生心情凝重地接下,忍不住与他说:“太子啊太子,您是何其狠心。老臣平生五十余载,等了四十几年才等来一缕曙光,如今却要老臣重回黑暗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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