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听得似懂非懂,觉得澹台莲州太厉害了,明明是一起上的学,为什么澹台莲州的嘴巴里总是能够蹦出他们听不懂的词语呢。
岑云谏:“告诉他们干什么?”
澹台莲州:“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啊。”
两人面面相觑。
澹台莲州拍一下他的肩膀,劝说:“都重来了,你就不要再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跟人说了,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嘛,说不定会想到办法呢?”
岑云谏对他的乐观很是无语,却又没有反驳,他思考了一下:“你说得是。”
澹台莲州:“欸?!”
岑云谏抬头:“你吃惊什么?”
澹台莲州:“你竟然没有反驳我,而是认同了我说的话。”
岑云谏:“……”
……
他们在路上赚了些钱,不过昭国王都买东西贵。
澹台莲州又觉得既然快到了,不必再抠抠搜搜,他自己节约就算了,不能让孩子们饿着肚子啊。
于是吃了两顿好的就把钱给花完了。
现在可好,要继续露宿街头。
原本找了一棵树,但还没有铺好席子,附近的宅子就有几个男仆冲出来赶他们走,说不许他们睡在这里有碍观瞻。
没办法,澹台莲州只好带着孩子们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
今天的铩羽而归让大家都有点灰心,这时候又饥又渴,没想到他们在荒无人烟的野外还能找到水和食物,在城里竟然连一口水都没的喝。
纷纷抱怨起来。
“莲州,怎么回事啊?你不是王子吗?”
“我们今天睡在哪儿啊?”
“我好饿啊,我想吃烧鸡。”
“还烧鸡呢,都怪你吃烧鸡,一个人吃三只,把我们都吃得没钱了,不然还有馒头吃。”
“那不是莲州让我敞开吃饱吗?这几个月来我都没一天吃饱过,呜呜。”
“你胡说呢,在清泉村的时候你不是也一个人吃四五碗饭啊。”
“那不能算吃饱啊。”
叽叽喳喳。
走着走着,岑云谏像是觉得头疼地皱了皱眉,忍不住回头呵斥道:“噤声!”
顿时犹如秋风扫落叶,孩子们都闭上嘴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澹台莲州。
澹台莲州指了下前方:“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前面应该有一座土地庙,我们可以在杂间过夜。很饿吗?我去给你们找点东西吃。”
岑云谏严厉地说:“你怎么能这么惯着他们?让他们去找。”
澹台莲州袒护:“几个小孩子怎么能让他们到处乱跑,多危险啊。”
岑云谏:“你现在也是个孩子!你别忘了!”
两人拌嘴的时候旁人是不敢插话的。
然后澹台莲州遇见了第二个问题。
他记忆里的土地庙这时候似乎还没有建成,这里还是一片树林,别说杂间了,连一堵墙一片瓦都没有。
澹台莲州不好意思地说:“我好像记错了……”
大家想到澹台莲州是他们之中最小的孩子,刚被岑云谏骂了,也自我反省起来,安慰他说:“没关系。我们睡在林子里吧。今天不是很冷也没有下雨。”
“是啊是啊,天气这么好,正好可以一边看星星一边睡觉。”
“睡着了就不饿了,明天再去找东西吃吧,一定能找到东西吃的。”
“我今天好像看到有地方招人,我们去做工赚点钱呗。”
澹台莲州看了一眼夜空,说:“嗯,今晚上是不会下雨。我们找个能够避风的地方睡觉吧。”
只要大家在一起就好了。
女孩子和女孩子睡在一处,男孩子和男孩子睡在一处。
岑云谏还是不睡,守着他们。
他跟澹台莲州说:“今晚上就准我守着不睡吧。”
澹台莲州反问:“我还有资格管你不成?”
岑云谏:“你放心睡就好了,最近几天你都没睡好吧。有我在,不用担心。……先前我是向你作了一些承诺却没有做到,但是今天我不会出错的。”
澹台莲州笑了起来:“啊,那些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没关系,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我们现在是伙伴了嘛。”
澹台莲州说得很洒脱。
但是他越是不在意,岑云谏就越觉得心里不舒服。
为什么?
他明明是想要化解跟澹台莲州之间的孽缘的,但是为什么听澹台莲州说没关系,他反而不能接受呢?
孩子们围在火堆旁睡着了。
澹台莲州没敢睡死,半梦半醒之间听见好像有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过去。
远处似乎出现了几个人影。
岑云谏起身,拔剑走过去,低声说:“别吵他睡觉。”
太累了。
澹台莲州看了一眼,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澹台莲州是最晚一个醒来的。
他生病发烧了。
这下可乱了套。
没有了澹台莲州指导,他们都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办好,一片慌乱起来。
“莲州病了?怎么办?他之前都没有病过。”
“要吃药!但是吃什么药呢?我们有钱买药吗?”
“我们没钱啊……没钱也得治病啊,我把我的剑给卖了吧。路上不是有人想买吗?应该可以卖几个钱的。”
“够不够啊?那我也把我的剑给卖了!”
“对了,岑云谏,岑云谏没有带什么药吗?有没有可以给澹台莲州吃的?”
岑云谏铁青着脸,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没有这种生小病的经验,出来得很急,是以没有做足准备。
他带了药,但是凭他现在的等级也弄不到特别好的药,其中有一颗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灵丹,他本来是想要留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再用的。
不。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岑云谏把澹台莲州抱起来喂了药,仍然不放心,背起他,说:“我们得找一间可以住的屋子,不能再让他着凉了。”
第188章
澹台莲州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铺上。
他问身边的岑云谏:“我们这是在哪儿?”
见他额头冒汗,岑云谏边给他擦汗边说:“我们在路上遇见了几个人,他们自称是济慈堂,专门收养无父无母的孩子,他们可以收留我们。”
澹台莲州又看向自己周围,问:“孩子们呢?大家还好吗?”
岑云谏说:“他们去干活儿了,这里留我一个人照顾你就够了,不用都守在这里吧。”
澹台莲州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被他乌黑的头发衬着,显得好虚弱,他望着天花板,说:“我还是太弱了。”
岑云谏则说:“这一次你下山得这么早,身体都没有被调理过,练功也不足,自然会病倒。”
一言点醒了澹台莲州。
他意识到,上辈子他在昆仑的十年不是白待的,不光是昆仑上日以继夜的灵气滋养、劳役锻炼,还有岑云谏给的仙丹,以及偶尔的双修等等,也让他拥有了凡人难以匹敌的身体资质。
他提早下山了,在昆仑养出来的身体当然也没有了。
世上的一切都是有得必有失。
他的失处原来就在这儿啊。
澹台莲州自言自语:“岑云谏,你还能修炼到上辈子的剑术高度吗?”
岑云谏说:“能。为什么不能?”
澹台莲州可真佩服他这种不管遇上什么都不可一世的自信,有时候也可以说是一种纯粹了。
岑云谏在木盆里洗巾帕,发出轻轻的水声。
澹台莲州忽然想起来,苦中作乐地笑了几声:“之前也有一次,我生病了是你救我,你还记得吗?谢谢你了,岑云谏。”
岑云谏的动作停下来,光从窗户照进来,斜斜地打在澹台莲州的身上,但跟他隔了一线,他说:“不用谢。那次……那次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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