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莲州打趣地说:“你原来喜欢这个吗?真是童心未泯。是了,小时候我也送过你一个,你嘴上说没用,眼睛是很喜欢的。等来年春天,我再给小云谏做一个,哈哈。”
岑云谏脸上有点挂不住,却没说什么。
澹台莲州带着笑去睡了。
天刚亮。
侍奉澹台莲州的宫人急匆匆地来求见,告罪道发现俪姬公主发起烧,呼吸不畅,是不是要赶紧请医生去看。
澹台莲州连忙亲自去探望,他的医术比一般的大夫还要更好一些,诊断出俪姬不是生病,是中度,却并不清楚是什么毒。
岑云谏拿出自己所带的一些解毒丸,问他是否有用,澹台莲州全部看了过去,说没有对症的,若是不对症,说不定不但没有帮助,反而雪上加霜。
岑云谏:“那我现在回昆仑去找药。”
澹台莲州:“路途遥远,未必来得及。”
岑云谏:“那你说应该怎么办?你看过医治的书吗?我要怎么做,你尽管说。”
澹台莲州:“俪姬与我不同,她没有做过任何的修炼,贸然地给她输入灵力,说不定还会让她体内的毒更快更剧烈地发作。我也想不到该怎么办?”
庆太子大发雷霆,他认定有人下毒,只是暂时不知道是哪个势力的人做的,他坚持让澹台莲州把兰药交给他处置。
昨日里,都是兰药在跟俪姬玩,她一定有脱不开干系。
澹台莲州怎么可能乖乖听从?
庆太子不依不饶。
迄今为止,双方构建起的和平与信任一瞬间就坍塌崩溃了。
眼见着对俪姬重度无计可施,澹台莲州心焦如焚。
岑云谏说:“我带她去昆仑吧。那里一定有人能够救她。应该来得及。”
澹台莲州抬起头。
岑云谏又说:“但是,送她去昆仑是救命,我如今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弟子,为她求情进昆仑可以,多半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庆太子不能接受,半信半疑地说:“昆仑?真是去送去昆仑救命吗?谁知道我妹妹是不是被害死了,你们还打算隐瞒她的死!若是她夭折了,起码我要将她好生安葬。”
岑云谏:“若是没能救下她,我会把她的尸首送回来。”
庆太子:“你用什么跟我保证?”
然而,并不是他做决定。
没时间拖延了,澹台莲州同意了岑云谏送俪姬去昆仑医治。
就算从此以后俪姬再也回不来。
其余的麻烦由他担着,他会解决的。
他也相信岑云谏这次不会食言。
【第二十八回】
昆仑。
正在洞府中打坐入定修炼心法的胥苑风被外界吵醒过来,她提起剑便朝外走去,见到她的师弟岑云谏站在门外,怀中抱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小女孩。
小女孩生得甚是漂亮可爱,只是有些病蔫蔫的,正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无精打采地打量着她。
哪来的小孩子?
岑云谏不是去凡间了?听说是被掌门指派去保护一个凡人国家的王子,旁人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打算。
她定睛一看。
哦,还是个凡人小女孩。
胥苑风不明所以,问:“你这是做什么?”
岑云谏把小女孩递过来,她下意识手忙脚乱地接住。并不沉重,反而很轻,又轻又软,像是一团云,她都不知道该用多大的力气,她惊讶地问:“你、你这是做什么?”
岑云谏一脸认真且不容拒绝地说:“劳烦胥师姐照顾一下这个孩子,她叫俪姬,是庆国的公主。我带她上昆仑治病,却不能再带她回去。只能请你照顾了。”
胥苑风想把孩子先放下来,但是俪姬已经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衣领:“仙女姐姐,谢谢你。”
胥苑风:“……”
她还没答应啊。
她觉得自己这个师弟是真的奇怪,说他遵规守矩的话,他又是幼时逃出师门,又是跑去给凡人做护卫,还敢顶撞长老,但是他对掌门的确是很敬重,也不知道这师徒俩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倒也不难想。
无非是为了灵石、福地、法宝,在争夺门内的地位。
与她何干?
岑云谏已经叮嘱说:“她没有灵力,顶多只能给你做些洒扫养花的活计,你且要耐心教她,她还爱吃花蜜,昆仑没有,改日我回昆仑的时候给你带一些回来……”
胥苑风打断她:“我何时答应了?”
岑云谏讶异:“你还会不答应?你喜欢她的。”
胥苑风听得一头雾水。
她看向怀里的小女孩,正要说“我什么时候喜欢了?”,但是对上这双清澈明亮还可怜兮兮的眼睛,不知怎的,突然之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不喜欢”三个字。
岑云谏:“你会喜欢她的,喜欢不就是了,原本就应当是你照顾的。也没别人了。除了你以外,她没有别的活路。”
他匆匆交代完,不等胥苑风再说什么,启程回昭国去。
明明先前也离开了澹台莲州九年,但如今重新回到澹台莲州身边,他反而觉得愈发不安,一刻也不敢离开,只怕自己一眼不看着,澹台莲州就会不小心一命呜呼。
其实他也知道澹台莲州应当没有那么脆弱,即使他不在。
只是他无法遏制地觉得不安罢了。
简直像是被下了什么他察觉不到的符咒,要不是因为他是修真者,明确地知道没有,说不定他真的会去调查一番。
回到昭国时。
澹台莲州正与庆太子贺兰在对峙,气氛紧张的剑拔弩张,仿佛一触即发。
庆太子要澹台莲州把妹妹交出来,而不是用所谓的“送去昆仑治病”来搪塞,无论如何要证明俪姬是安是危。
看到澹台莲州被人威胁恐吓,岑云谏不大乐意。
澹台莲州反过来对他说:“有什么好气的?这不正说明他在意妹妹吗?是个尽心竭力的好兄长,难道妹妹不见了,还要因为我们一两句话就相信了吗?正是因为他们兄妹之间感情深厚,我深为其感动,才想方设法要救俪姬。”
他坐下来与庆太子促膝长谈,起誓保证他只是为了救俪姬,真的是送俪姬去了昆仑。
庆太子问:“跟你一样在昆仑学艺?”
澹台莲州答:“呃,大抵不是,但应该会学些什么吧,我把她交托给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庆太子将信将疑,又问:“不能写一封信回来吗?”
澹台莲州:“我在昆仑学艺时也不能写信回家,进了昆仑,若是要一直留在那,就要斩断尘缘。既要救她,就只能如此了。”
庆太子再问:“为什么?”他不理解,“你可以下山,你身边那位仙人可以下凡,为什么俪姬去了昆仑就不能再回来?”
岑云谏接话道:“澹台莲州是不一样的。”
庆太子气在头上,并不怕他,腾地站起身来:“有什么不同?不都是凡人吗?为何他能回来,别人不能,你不要太偏心。”
岑云谏理直气壮地说:“我不偏心澹台莲州我偏心谁?原本就不能带凡人进昆仑,我破例救你妹妹都是看在澹台莲州的面子上。”
庆太子瞪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看向一旁的澹台莲州。
两人吵了起来。
却发现澹台莲州默不作声。
澹台莲州低着头,好似是想到了什么想不通的事情,紧皱眉头。
庆太子拿澹台莲州没办法,更拿岑云谏没办法,无可奈何地重新坐下来:“只要,只要让我知道她还好好活着就好,我只是想要确认她的安危。不能给我只言片语吗?我只有这一个妹妹。”
他困扰地说着。
再者说,俪姬没了。那庆国与昭国的联姻怎么办?他不希望是其他妃子所出的公主做昭国皇后。总不能把他的弟弟给送过来吧?
这些凡人真是麻烦。
岑云谏想着,看了澹台莲州一眼。
福至心灵般,澹台莲州也正抬头望向他:“是啊。”他若有所思地说,语气缥缈,像是在对岑云谏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站在一片迷雾前,“是啊,岑云谏,为什么我可以下山,若椰他们可以下山。和俪姬一样,我们不是也不可以修炼吗?俪姬却不能下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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