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莲州拉了他一把,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然而,澹台莲州却并不是特殊地只关照他一个人,他站起来以后就立即松开了手,先扶起几个人,再让他们相互扶起,还有其他受了伤还没有死的人,也请两位仙人帮忙运送走。
大家没有废话,原本已经深受疲惫和惊讶的身体却在这时候因为求生欲望而迸发出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相互扶着,在澹台莲州的带路下,快速行军着,一个跟着一个,飞快地往前走。
而他们行军的路上,有两位仙人跟澹台莲州出手相助,消灭小妖。
在他们自顾不暇,有遗漏的空隙,周僳看见一个落单的小妖对上他的士兵,他突然也回过神来,拿起他的长枪,一枪把小妖给扎住了。
小妖没死,挂在他的长枪上“哇哇啊啊”地惨叫着,手舞足蹈地,想要从长枪上挣扎下来,周僳被它那原始的恶毒的眼神给震住,霎时间呆住,他身边的小兵这时也回过神来,抽出配刀,一刀砍在了小妖的脖子上……但,还是没有砍断,另一个人也抽出刀,敲在这把嵌在小妖脖子上的大刀刀背,如锤子似的,一锤下去,终于合力斩杀了一只小妖。
然后,继续前进。
雾气散去了,森林也没有那么诡秘了,周僳才发现原来他们也没有走偏太远,不过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快要走出这片差点让他全军覆没的森林了。
而就在这时,前方又出现了大片动静。
幽国士兵已经吓破了胆子,他们还以为是大批小妖围了上来,因为跟之前实在是太像了,或者更糟糕,是不是又来了一只大妖魔。
就他们绝望崩溃的边缘,骑着马儿的杨老将军从林子里率先钻了出来,他一见到澹台莲州,立即眼睛一亮,声如洪钟,抱怨道:“太子!!!可算找到您了!!!您怎么能自己一个人率军深入呢?”
澹台莲州笑了一下,尝试用这个温柔无害的笑容把诘问给敷衍过去,他说:“你们来得正好,快点把这些幽国士兵用战车和马儿运回去,伤病员都送去洛城,赶紧治疗。”
眼下并不是吵架的时候,杨老将军幽怨地看了澹台莲州一眼,只得乖乖照办。
他还想问问太子是怎么凭这么三两个人解围的,不过,这是太子,他们对太子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他们的太子就是能创造神迹,做什么都不奇怪。
但是他刚忙活了一会儿,不过转个头的工夫,再回身,就发现澹台莲州不见了。
杨老将军:“!!!”
这个太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他当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孤身闯碎月城的公子莲州啊?!
他刚想跟上去,被留下来压军的卞谷却拦住了他。
杨老将军问:“太子去干什么了?”
卞谷说:“他说他回去找那只白狼。
“太子让我陪你们回去,让你别追他。这不是你这种凡人能够掺和的。”
杨老将军性情所至,热泪淌落,道:“当年,太子来救我们的时候,世上的所有人也都说,这不是凡人能够掺和的。不可为也得为啊。”
不知怎的,一旁见此情状的周僳精神巨震,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在心脏里四处碰撞。
卞谷还是拉住他:“走吧,没事的。”
杨老将军道:“你怎么知道没事呢?”
卞谷亦有他的仰慕,亦有可以毫无犹豫地相信,他笑说:“因为仙君来了。”
杨老将军抬起头,才看见,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天边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彩霞,光芒直刺向大地。
卞谷不屑一顾地说:“那两只孽畜不可能挡得住仙君的剑。”
那是昆仑历任最强的仙君,是古往今来的无数剑修中毋庸置疑的第一人。
第129章
彼时,岑云谏已经收起了剑。
对他来说,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剑。
他走向屠乐的尸体,扒出了妖丹。
屠乐的本体是浮玉仙山上的彘兽,死后的体形也有成年大象那么大,妖丹自然不小,并不是规则的形状,长满了尖锐的棱角,可是拿在他的手上,却不会伤到他分毫。
魔将的妖丹毫无疑问是可以用来炼丹的珍贵材料,若是炼成了丹药,一定能让修士的修为大为进益,但是岑云谏却没有自己留下。
岑云谏把妖丹放在了白狼的嘴边,他说:“给这只狼妖吃了吧。”
澹台莲州正跪坐在这里,用手捂住白狼喉咙处的伤口,让鲜血涌出得没那么厉害。
澹台莲州问:“你能不能帮我治疗一下它?”
岑云谏微微皱眉,眼中不经意地流露出几分对白狼的蔑视,用“你不要得寸进尺”的语气说:“它也是妖,我不杀了它,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救它?澹台莲州却没问这句话,站在一旁的胥菀风也没有问。
胥菀风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在凡间时,这对曾经的道侣的相处——假如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被称作是道侣的话。
被岑云谏拒绝之后,澹台莲州没有继续恳求,而是自行对白狼进行治疗。
这一幕对他来说似曾相识,他第一次遇见白狼的时候,白狼也是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岑云谏不再管他,对胥菀风说:“我准你剥了那只孽畜,得的东西都归你。”
岑云谏没有特意去指,不过胥菀风知道是指被杀的魔将级妖兽,她不敢自己独吞,说:“这……卑职没有出什么力气,恐怕不配拿到这么多奖励,不如送回昆仑,到时候再行分配。”
岑云谏却摇了摇头:“你确保昭太子的性命无虞,就已经是很大的功劳了,拿着吧。等昭太子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也要由你护送他回去。”
她一个人护送昭太子吗?
胥菀风有点拿不准,虽然死了一个魔将,但还有一个跑了啊,而且这里那么多小妖。若是白狼没受伤,她是很有把握,还要带着一只受伤的白狼的话,就得分心,分心的话,就绝做不到游刃有余了。
说罢,岑云谏回头看了澹台莲州一眼,发现澹台莲州正在专心给白狼处理伤口,便也没有打搅,挥挥手,乘云而去了。
这就走了?这个态度就好像在说,他不是为了私情而来的,是因为要斩妖除魔来公事公办。
胥菀风没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究竟是如何微妙的关系,不过,这么看上去,两个人之间又好像是没有情意,偏偏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刻意回避。
等岑云谏都已经走了,澹台莲州才开口问:“胥仙子,你能帮我个忙吗?你有没有带宝灯一类的器具,帮我照一下可以吗?”
胥菀风不再去想这些八卦,走到澹台莲州身边帮他掌灯。
澹台莲州就是胡乱医治,拿丝线把白狼断掉的破掉的器官缝上,再把喉咙啊,肚皮啊,一点一点地缝上,这是个细致活儿,他专心致志,一点都不敢分散心神。
没有止痛药,这得有多疼啊?澹台莲州自己都觉得可怕,但是他看了看白狼,这家伙一声不吭,完全没有喊疼。
终于缝好了,澹台莲州自己看了看自己的医治成果,还怪不好意思的……主要是,缝得太丑了。
当年刚下山的时候,他的针线活儿在昆仑就没有丢过,非常熟练,这些年他哪还需要自己缝补衣服,手艺早就被落下了,缝得有点歪歪扭扭。
不过,结实就行了嘛。澹台莲州在心里宽慰自己。
这时,澹台莲州才有空抬起头来,环顾四下,没见到岑云谏的身影,问:“岑……仙君走了啊?”
一开口,还差点不小心把岑云谏的全名说出口了,澹台莲州意识到对于昆仑弟子来说,直呼岑云谏的真名恐怕是大不敬,话到嘴边拐了个弯,险而又险地改了。
连注意都没注意到吗?胥菀风想,回答:“两个时辰前就走了。”
澹台莲州可有可无地“哦”了一声,赧然一笑,说:“哎呀,都忘了跟他道谢。算了,估计他也不在乎一个凡人的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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